有了人脉关系,查一个从瓜州拐来的女子,倒也便宜许多。 只是找到的虽是瓜州人士,其中独独瞧不见谢居澜。 谢大爷也着急:“不打紧,哥哥再给你问问,咱们自己家,还能叫人丢了不成?”他亲自往平江府衙门走了一趟,还真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回来同谢居浥和裴铮两个说,谢大爷也连连摇头:“哥哥给你保证,人没到岭南,要再想找,怕是得去京都了。”又说起这些年地方各处丢失人口的事情,“咱们家在京都也有门路,只是……哥哥劝你一句,这事儿,不能报官。” 外人打听不出来,可衙门口自己那边总有风声,谢大爷是买卖上的大拿,自然瞧得清楚这里的猫腻。 谢居浥哭着问他:“不报官,可……我们在瓜州已经报了官,他们知道我们报官,那我阿姐……” 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一路上,她都记不得自己掉了多少眼泪了。她不能没有阿姐,她怎么能没有阿姐呢? 谢大爷递帕子给她,语重心长道:“好妹妹,不能报的,可是京官。” “京官?”谢居浥讷讷重复。 谢大爷看她听进心里,后面的话也不便多言。
第49章 “以后你就叫红梅, 是这府里伺候大爷的贴身丫鬟,记住了么?”青山院的小路管事打量着新来的‘红梅’,少有的好心提醒, “你是许昌魏都老家带来的家生子,府里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大太太不喜欢太聪明的奴才,从前那些个妖妖娆娆的劲儿也收一收,蠢笨些,老实些,才有你的好日子过。” 他这话也是实打实的嘱咐,青山院虽都是伺候大爷的奴才, 可大太太爱子心切, 大爷院子里的事情, 就没有大太太不管的。 大太太是最厌恶那些娇娇娆娆的丫鬟在大爷身边行蛊惑之法,更何况是欲晚楼接回来的人。唯有老实无趣, 叫大爷不喜欢了, 也好不做大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谢居澜昨夜里进了这府, 就被那位大太太叫去看了面皮。 挨了一排骂, 又叫那几个婆子拿针缝了几下,股间这会儿还觉得极痛, 还是那个买她回来的大公子把她救了回来,才叫她免遭毒手。 她什么都能忍, 她还得等着爹娘和裴铮找来, 她得回去, 回去侍奉爹娘,给小妹赚花不完的银子, 她还得给裴铮做新娘子,和他白头到老呢。 晌午吃饭,一个叫小翠的丫鬟凑来和她说话:“你就是大爷昨儿个带进的人?”小翠生得眉目清秀,滴溜溜的大眼睛,眉间有一颗胭脂记。 小翠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跟她说悄悄话:“你也有个妹妹?” “嗯。”谢居澜连连点头,当她是家里打点了来找她的,“你怎么知道?” 却听小翠笑着道:“昨儿我值夜,听见你说梦话了,一口一个小妹地在喊。” “你也有妹妹?”谢居澜歪起头反问。 小翠点头:“主子给赐了名字,我妹妹叫小柳,她不在这院里伺候,她年纪小,只在厨房给大娘们做些摘菜刷碗的活计。” 说起妹妹谢居澜才稍稍有些精神,自言家中小妹叫做‘小浥’,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爱赖在自己身边耍无赖,讲到这些,她又落泪,“我如今是落在了笼子里,她瞧不见我,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小翠当她是和自己一样,是姐妹两个相依为命的可怜人,跟着也哭,看她的眼神也亲近几分。 傍晚,大爷怒气冲冲从外头回来,屋里伺候的小丫鬟机灵一句:“红梅,红梅你人呢?”众人眼神各异,小翠怒目瞪着那丫鬟,比口型骂她恶蹄子。 果然,听见了引子,里面接着就叫了红梅。 小翠扯着她的衣角切切嘱咐:“你什么都听,千万不能顶撞,大爷正在气头上,真恼起来,是要杀人的。” “我……”谢居澜被赶鸭子上架。才上台阶,就有屋里伺候的大丫鬟拉着将她拽进了屋。 有丫鬟在伺候大公子更衣,谢居澜本能地垂首避开,却听一声嗤笑。 “没见过男人?”李鹤桢只着里衣,拨开珠帘捏起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你这么足的羞耻模样,待会儿可怎么伺候爷?” 谢居澜叫他这些话臊的满面通红,心下又怒,所有的伶牙俐齿都失了本事,她连骂人的话都学的艰涩,更何况这些。 “蹄子,千万记得别求饶。”李鹤桢忽然将人抱起,不顾她的惊呼挣扎,抱着人就往后面的浴池里丢。 水花溅起一片,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鞭子,鞭子打起水,也打在她的皮肉,谢居澜连反应的机会都来不及,不消片刻,破了皮儿的伤口渗出血,染脏了整个池子。 外面丫鬟们都吓得噤声,谁也不敢去顶撞大爷的怒气。 小翠因着有几句话的情分,躲在屏风后面看得心下不忍,她又实在想不出法子,忖了又忖,趁着无人瞧见,偷偷往大太太那边去报。 求救声,快意声,水声,和皮肉撞在石头上的声响,听得连跟在大太太身边的年长婆子也觉羞臊。 “贱货,爽快么?”是大爷笑着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巴掌。 女子只剩哀哭,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太太站在屏风后面沉色,使了个眼神,跟前伺候的大丫鬟琳琅便折身出去,没多会儿,就叫来了小路总管,吩咐他几句,小路总管往前头站站,清了清嗓子,道:“大爷,衙门口来人,现在花厅候着呢,小的不知怎么回话,还请大爷示下。” 里面一声怒骂,接着有撕裂的一块衣裳沾了水,砸在路喜腿上,力道之大,叫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仔细着路。”琳琅讽笑提醒。 大太太带着人出了浴间,李鹤桢才叫人进去,伺候穿戴。屋里大丫鬟抓着池中女子的乌发,揪在身后,命她仰面,赫然露出额角破皮的一块。 那是方才这蹄子不服,生出逃跑的下作心思,惹怒了李鹤桢,按着她的脑袋在池子边沿砸出来的。 “脏了?”李鹤桢蹙眉,白可惜了那么贵的价钱。偏他今日又调去了天玑营,上峰是个不好说话的老匹夫,吹毛求疵,严苛严待,他也得收敛些手脚,免得走漏出风声,叫人抓到把柄。 欲晚楼这一阵是不能去了。 “撵去别处吧,看着怪磕碜的。”李鹤桢不甚在意,摆摆手便敷衍了。 小翠如蒙大赦,也替那姑娘高兴,上前帮着将人从水里捞起,落泪笑着劝她:“菩萨保佑,要打发你去别处听差呢,便是洒扫的苦差事,也比你这会子强。” “我……”谢居澜面无血色,惨白的一张唇只剩出气儿。 小翠以为她要求死,忙捂住了她的嘴,摇头示意,又将眼神指了外头。 “我要活,我还要回家……回家……”谢居澜手伸在半空,抓一把空,被小翠握住。 请示了小路总管,说是先把人送去西廊子底下躺两天,等腿脚好了,就在……小路总管瞥一眼她的惨样子,才对小翠道:“也就是替她求情,罢了,她既配不得红梅这个名字,是她命贱没这个福气,仍改回进来时的名字。等她好了就在平芜管洒扫,少在人前碍眼便是。” 路喜嘴上说的是嫌弃的话,可单不在主子跟前儿这一样,便是留了她的性命。 “我替清吟谢您的大恩。” 小翠叫了个丫鬟,搀着谢居澜往西廊子底下的排屋走,忽然打林荫小路上窜出来一个人,一身檀色袄子,眼睛上蒙着布条,一把抱住了三个丫鬟。 “哈哈,可叫我抓到了,你们这些个妖精。”二爷扯下布条,就要讨要条件,后面和他嬉闹的几个小丫鬟追出来笑,“你怎么这么笨,抓错了人,还认不出来。” 二爷怔愣细看,认出了小翠和另一个丫鬟是青山院的人,再看被搀着那个,倒是脸生。 “这是……”二爷见人狼狈,也敢伸手细看,“大哥屋里撵出了的人?” “这是小路总管叫奴才们送去别处听差的。”小翠打出小路总管的名号,二爷明显有些犹豫,却还要打着胆子对:“他一个奴才,我怕他?人,爷瞧上了,哪儿也别送,爷给她请大夫。” “可大爷……”小翠惊恐道。 “你这丫鬟,少压派人,大哥那里,我自会去说,要你多嘴。”二爷躲猫猫的心思也没了,丢下布条,叫自己的丫鬟把人带走,他则壮着胆子去讨人。 李鹤桢这人虽严苛,待这个兄弟也是看不上的,但好赖也有些情面,不过是个丫鬟,弟弟开口问他要,他自然应允。 “也值得当你再来说,没眼界的东西,眼皮子浅,怎还没个衡量?打发个奴才便是,你是主子,也少叫那些奴才们压着你说话。总要拿出些主子的威风出来。” “大哥哥教训得是。”二爷不学无术,胜在厚脸皮,侯爷又偏袒他,大哥骂他,他只低头认错,挨了打就哭,自有张姨娘替他出头,反倒是没影响他们兄弟间的情分。 “那……人就赏我了。”二爷没脸没皮,还要问个准确话。 “滚滚滚,一百个也得拿去。”李鹤桢没好气道。 “谢谢大哥哥。”二爷只当听不见骂他的话,作了个揖,欢天喜地回去。 自然是请大夫看诊,给人换了体面衣裳,果然能瞧出这张脸上的好容貌,“好俊派的美人儿,大哥哥也是下了本钱的。”二爷捏着谢居澜面腮,凑近了嗅一口,鼻息间尽是药味,他却嗅到了美人香。 大夫有交代医嘱,病人有撕伤,只能静养,再有折腾,怕是命都要没了。 二爷念书都不上心,更没有脑子去记这些,把丫鬟们打发出去,脱了衣裳就往床上钻。一番折腾,昏死的人被疼醒,谢居澜在泥淖里没了希望,白日里那些个痛苦的记忆袭上心头,她拼尽了力气,抄起床边的映雪烛台,咬牙就朝男人头上砸去。 “杀人啦!”二爷鬼叫一声,捂着脑袋就嚎。 先是张姨娘过来,问清了原委,大骂大公子教唆奴才要杀他兄弟,动静不小,惹来了大太太,张姨娘仗着有侯爷做主,哭着把儿子脑袋上的伤口给大太太看,要大太太给个说法。 “那可是他亲兄弟哎,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天爷哎,才升了官,就要闹出个手足相残,这是容不下我们母子啊……”张姨娘哭给大太太听,指桑骂槐,也哭给隔壁躲清净的老爷听。 大太太被气的脸色铁青,恨极了张姨娘这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样子,若不是老爷护着她,早几年就改叫她和那死老婆子一起滚回魏都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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