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奴才们给谢居澜披上件衣服,拖着人到主子跟前,看清楚了惹祸丫鬟的皮貌,大太太更是怒火中烧,提了两口气,差点儿没在人前骂出来。 “怎么又是这蹄子。”大太太身边的琳琅张望一眼,冷笑着同众人面前道。 张姨娘听出其中有故事,哭嚎也停了,睁一只眼睛观望。 “惹是生非,再不揭了她的皮,这妖精还不得上天呢!如今连二爷都打了,府里谁不知道,二爷那么好的脾气,府里小丫鬟挨骂的都不曾有过,这蹄子就猖狂至此,不怪姨娘生气,太太瞧见了也恼着呢。” 张姨娘以为还有李鹤桢的故事,擦眼的假动作也顾不得,琳琅话音转转,继续道:“这蹄子勾引大爷不成,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出去,说来呀,还得是咱们二爷心软。” 琳琅搀起张姨娘,叫她在椅子上坐下:“姨娘不好管教,是姨娘心善,我们太太就更不能责罚她了,但她既然打了人,总不能白白放过,姨娘放心,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再说,还有太太给姨娘主持公道,岂有不公允的。” “那我儿子就白叫她打了?”张姨娘还想讨别的便宜。
第50章 “姨娘这是和谁说话呢?”珍珠出来和张姨娘怼, “奴才不敬,自有奴才的处置,才咱们不是也说了, 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值得当姨娘和这些奴才一般见识?” 珍珠轻蔑瞥一眼坐在地上的张姨娘,故意激她:“姨娘这般做派, 人家不笑那奴才失了规矩,反倒只瞧见姨娘妄自菲薄,连个奴才也要计较。” 张姨娘是老太太的娘家亲戚,从前借住在这府里,也是人人道一声表姑娘的,只是她娘家小门小户, 没多大体面。更因着不是京都人士, 府里的奴才不尊重, 也常在背后骂她下里巴人。 后来张姨娘自己攀了高枝,先有珠胎暗结, 才得了个妾室的身份, 虽有老爷宠着, 但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加之从前种种,府里的奴才们没有瞧得起她的。 这些张姨娘自己也知道, 只是别人越是看不起,反叫她越生出好胜的心, 有时老爷给她撑腰, 她也敢触一触大太太的霉头。 今儿个同着大太太的面, 叫一个奴才数落,若是就此忍气吞声, 张姨娘七八辈子的体面可就不要了。 “好蹄子,我靠你妈!娘了个血皮的下作玩意儿,你就是我家的奴才,你来教训我呢?”张姨娘趿拉下鞋,就朝珍珠脸上打。 场面之激动,大太太吓得佛珠都拿不好了。 “这……她们……”大太太娘家从前也是富过的,自小教养出来的大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等菜市口的动静。 琳琅护着大太太就往外头走,隔壁老爷听见声音,也派人来看,听到张姨娘和个奴才打起来了老爷什么书也看不下去,领着管家就往这院子来。 在门口和赶来的李鹤桢撞见,“父亲。” “不顶事的孽障,你母亲和人打起来了,你也不知道劝着些,整日里弄那些不通的狗屁玩意儿,不知你在忙什么?” 见面就先拿孝道压人,李鹤桢做人儿子,也只能受着,领了不是,跟在老爷后面小心谨慎走着。 管家呵斥了还在屋里和张姨娘动手的几个丫鬟,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叫人把打架的几个丫鬟拉下去杖毙,被大太太给拦下来。屋里都不是傻的,那几个奴才没有大太太的吩咐,哪里敢和姨娘动手?不过是大太太整日里装腔作势,唱经唱糊涂了,把别人都当傻子来糊弄。 “你们就这么作吧,早有一天作出祸来,别叫我瞧见。”老爷看着面前假惺惺的两母子,心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太太从前手段了得,使计谋撵走了偏颇张姨娘的老太太回魏都老家去,大老爷那会子为着侯府体面,也甘愿认下不孝的骂名,可日子久了,母子连心,大老爷不怨自己窝囊没本事,护不住自家老娘,反而只责怪大太太心肠歹毒,叫人去查,其中竟还有大爷的手笔。 老爷怀疑是这母子俩串通一气,辖制了老太太,后面不就论到自己了?是以,老爷越性看大太太母子俩不顺眼了。 就要出门,瞧见大儿子立在门口,老爷咬牙朝他膝盖骨上踹一脚,怒骂:“黑了心肝儿的狼崽子,叫人破了瓢的怎么不是你?” 老爷抱着人出去,屋里只剩下被踹倒在地的大爷和大太太一众。 “我的儿啊……”大太太惊呼着去搀扶,大爷不耐烦将人推开,自己起身,“交代了让你不要再去招惹她,父亲恨不得找茬来和咱们不对付,太太又何必自找麻烦惹父亲不快?” “我,怎么是我……”大太太心里委屈,眼泪说掉就掉。 大爷更厌烦大太太这副模样,拂袖站的远些:“太太也该少看些戏台上的东西,省得颠三倒四,分不清。”分不清什么?无外乎是隐晦些责备大太太演入了戏,当别人分不清她的真面目呢。 “大爷怎么……怎么这么说太太?”珍珠是个孝顺的,这个时候大太太不好说话,琳琅那丫头又要顾着体面,也只有她有心思站出来替大太太分辨。 “哼。”李鹤桢冷嗤一声,打量一眼珍珠,再看一圈大太太跟前的丫鬟们,心下已经有了打量,这些个惹是生非的刁奴们,且等着吧,迟早有一日,定将她们全弄死。 大太太先是被老爷责骂,又在儿子那里受了委屈,一肚子埋怨无处撒法,珍珠看在眼里,动动心思,给琳琅出个‘好主意’。 “咱们说了,她还有命么?”琳琅跟在大太太身边,虽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可她也是最知道大太太的性子,这会子把那丫鬟报过去,大太太当即叫她死都是好命的。 “她又不是你妈,你倒孝顺上了。”珍珠翻眼皮骂她一句,“你舍不得个丫鬟,我也舍不得主子闷出病来,你不好开口,我自己个儿说。” 珍珠妖妖娆娆进去,果然,没多会儿里面便让把那个叫‘清吟’的丫鬟带过来。 后宅整治奴才失有些手段的,体面点儿收也简单,给换一身粗麻带着毛刺的细细密密的硬刺扎着皮肉,外头不显,偏叫人有口难言,有苦难喊。 不体面的就更多了,譬如这会儿,大太太手上拿着个两臂长的竹板子,打人那头是活络的,做成巴掌模样,一层大一层小些,巴掌打在人身上,疼是次要的,两层板子里夹起一点儿皮肉,抬手又给揪起,没几下就见红肿。 谢居澜瘫在地上,不知是昏死,还是疼痛叫她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了。 “死了?”大太太使出了浑身力气,心里憋闷才觉好缓,“把她叫醒,不说话的狗,有什么意思?” 便有婆子蹲到近前,探了鼻息,还有出气儿,舀一瓢凉水泼在‘清吟’脸上。 辣椒水刺激着伤口,谢居澜稍稍找回些理智,艰涩张口,哀求面前恍惚看到的人,“杀了……我,让我死。”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活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淌血,她的肺管子好像破了个洞,每一下呼吸都能听见丝丝的水声,对不起,对不起阿娘……对不起阿爹……她真的,坚持不下了。 “怪不得人说祸害遗千年,瞧她那骚贱的样子,装腔作势,要给谁看?”谢居澜天生就是那副模样,可看着大太太眼里,便勾引她儿子,挑拨他们母子感情的罪人。 “取我的匕首来!”大太太怒目,珍珠折身进屋,便有婆子领了差,到各处守门省的叫外人进来。 院子里是撕心裂肺的嚎叫,守门的婆子都知道大太太在里面做什么,听得心里个个发憷,撕了点儿草纸塞住耳朵,才敢把打颤的双腿扥直,那声直冲云霄的喊“娘”,灌在风里,打了几个攥儿,又因为不能高飞,不过片刻,便消散不见了踪迹。 一口狗碰头的破棺材丢到了京郊的死鹰沟,赶车的小厮调转回去,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是一刻也不敢停留。 几条红着眼的野狗在荒坟间走窜,不及钻到这处,没多会儿,又有人来,却不是棺材,而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捆着个女子,被捆的那个花枝招展,只是略有狼狈,珠钗歪了,口脂也被蹭的到处都是。 为首的男子像是他们的头,只是贼眉鼠眼,打眼就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 “服不服?你这会儿只点头,收了心给老子做个小的,老子包你吃香喝辣的,要不然,哼哼。你就在这死鹰沟里喂野狗。”男人小心翼翼上前,故作胆大,摸了摸那女人的头顶的发。 “狗崽种,老娘和你拼了!”女人大吼一声湘西音,张嘴就在男人手上咬一口。 “哎呦。你这个狗崽子,你怎么还咬人。”男人甩她一巴掌,跳着脚推到远处。跟着的伙计上来打那女人两巴掌,被男人叫住,“别打了别打了,打坏了,还是爷心疼。”他就喜欢这一口,生的合胃口,脾气也合。 男人指挥着,让人把女人丢在路边的一口棺材上,待会儿他们要两头堵路,附近又都是荒山,山里还有狼,更不怕她一个小蹄子逃跑。 “学听话点儿乖乖,好好想想,怎么个服软的法子,想明白了,爷明早来接你。”几人分两头往路口去。 女人在后面还在喋喋不休咒骂,等人走远,又多喊了会儿,才一个鲤鱼打挺从棺材上坐起来了。趁着还有些天光,就在棺材上找了个没钉下去的钉子,割断手上的捆绳,啐了一声,只恨自己手上没有骗来武器,要不然一枪一个,囊死这群该死的王八蛋。 又恨手上没有力气,从被拐那日起,这些人就给她每日喂着散神乏力的迷药,害的她才凭白叫那王八蛋占了些便宜,装出柔弱模样,说自己怕鬼,才叫他们把自己从欲晚楼送了出来。 “鳖宝器!” 女人又骂一句,摘掉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她是岳阳府伍家武馆的二小姐,他爹会的那些招式,她也能比划比划,和大哥打架她都不怕,岂会怕这些瘪三。要不是那俩卖小吃的王八蛋在饭食里下了药,能抓得住她? “大哥,多谢救命之恩。”女人想起借她钉子的恩公,又觉的礼数不够,索性找了块石头,开棺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表身份的凭证,或许她回去在庙里给恩公供奉个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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