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命布和杀父弑母,却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庆格尔泰有几分怜惜之情,难道就因为那年大雪天她送去的一碗热粥和几副药吗? 澈离牧歌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忽然觉得自己在这片苍茫的天地无所归处。
第61章 将齐看山等一应叛将归顺后不到半日,阿命重整大军,带着夺取的粮草辎重启程赶往抚州。 夜半时分,月光似水。 将士们就地安营扎寨,抚州离卫县至少要走两日,得到阿命的承诺后,齐看山几名将领却没有放松警惕。 趁着无人注意,三人悄悄聚在一起。 他们问齐看山:“齐兄,难不成真要归顺朝廷?” 齐看山手下一言不发地帮着后面的士兵分发干粮,一片喧哗中,他抿着唇,眉宇间明显藏着几分忧愁。 风林催促道:“齐兄,我等与朝廷皆有血仇,你快说话啊。” 齐看山动作卸下马儿的马鞍,“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名将军名唤张观,他低声道:“若现下亡走利州,说不得还有与刘大帅汇合的机会......” “什么机会?我等归顺过月氏,就算回去也恐惹厌弃。” 齐看山叹了口气。 刘浮山此人看似莽撞豪爽,但向来多疑善变,当年与鞑靼部和楼兰交战时,刘浮山虽声名不显,却几次在大军危急时起死回生。 张观与风林面色一变。 齐看山:“今日若我等抵死不降,或许还能留下一些美名,只可惜......茂将军与林兄弟一同被那月贼砍杀,就算我等负隅顽抗,难道还要带着剩下那些无辜兵员们继续负隅顽抗吗?” 他神色低迷,撂下手里的干草堆,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话刺痛了另外两人,他们低落地去干自己手边的任务。 伊奇嘴里叼着根草,见状哼着歌儿,悠闲散漫地去找阿命。 营帐内阿命正在借着油灯看行军图,元婴倚靠在小榻上,随意摊着手脚,已然是睡得美极了。 伊奇哼着歌儿进来,走过去推了她一下:“喂,别睡了。” 元婴猛地打个机灵,惺忪地睁开眼,见是大汉,立即不满地哼唧:“干什么呀,大晚上不睡觉......” “我要和将军说话,你去外头帮着洪衙他们休整兵马。” 阿命放下手中的图,让元婴去干草堆起来的简易行军床上睡,元婴不肯,说小榻上比那干草堆舒服。 元婴才十六岁,个头矮小,那小榻也就两个太师椅宽大,她在榻上垫个羊皮,窝在里面睡得正好。 伊奇见阿命惯着她,冷哼一声:“懒丫头。” 只得切换成北元语,将方才的事情说给阿命听。 阿命放下手里的图纸,披着褂子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三人归顺我等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但若是说再好的去处,只怕他们也寻不到。” 伊奇接过热水,有些疑虑:“此三人皆是刘浮山的手下,有意谋反朝廷,我等就算是收留三人,也未必能让齐看山等人真心归顺。” 齐看山三人麾下还有一千余名兵员,就算真的任其逃脱或直接剿灭,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阿命披着褂子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杀太多人,齐看山三人不足为惧,但他们手下的一千多人,如若杀了齐看山等人,只怕难以获得他们的军心,如今一千人是少,可日后万万人的军队,难不成都杀了?今日将他们杀了,其他人会不会因为我们的这种作风更厌恶惊惧?若是到了那一步,统一天下先不论,南魏都打不下来。” 阿命打了很多年仗,知道敌人的士兵会怎么想,真正的战争既是刀剑相抵血肉相搏,亦是人心的算计。 伊奇耷拉下肩膀,没有言语。 阿命:“我们如今要北上,待到北元的消息传来,就是我们动手之日 。若某日战争行进至下一阶段,我等必然要与刘浮山硬碰硬,在他的军队迅速壮大前,转换敌我双方的相持力量,这会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阿命不想要南魏的军队。 她要把南魏的军队变成自己人。 伊奇不解:“这么费劲,早早将这些异己杀掉不就行了。”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如今并非在北元,而是南魏,他们的兵马都是从徐陵那一处强行借来的,一旦大开杀戒,士兵们会怎么看他们? 他摩挲着脑后勺,半天后,只得道:“依我看,这江阴阁和洪衙,凡是徐陵手下的将领,和我们都不是一条心,迟早要甩开。” 阿命琢磨着:“江阴阁等人与徐陵皆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不久后,我等一旦打上造反的旗子,这些人都是后患。” 说到这一处,两人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下来,伴着烛火轻声细语。 伊奇眸中划过一丝狠辣:“杀了不就行了。” 阿命皱眉:“杀人容易得民心难。” 伊奇:“但是策反他们,只怕也不容易。” 说着,他暗骂一声:“这帮南魏的杂碎,皇帝都昏庸成什么样了,要我说,刘浮山或许没什么本事,但是胆量是一等一的大。” 阿命看得远,自是知道让江阴阁等人归顺何其困难。 夜深了,军帐中除了守夜的士兵在走动,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伊奇掀起帘子大踏步走了出去,阿命这才熄灯去睡。 连日征战跋涉,她躺在简陋的床上,枕着后脑悠然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方亮时,军队众将士庆幸过后,再次上路。 昨夜齐看山手下有不少士兵想逃跑,被伊奇发现了,直接砍了脑袋扔进林子里。 其余人看见了,一时被震慑,都老实不少。 又是一日,众人在抚州城外的十里地外安营扎寨。 抚州城早已被刘浮山占领,阿命用千里眼瞄着城池上方巡城的士兵们,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敌方有多少士兵。 因为抚州城与临川城是最早被占领的城池,阿命的斥候来不及探明抚州城共有多少军队。 与伊奇一道从图州赶来的毛有光将军现下与众人围在沙盘附近,指着抚州城的地形说道:“抚州城与利州冀州不过一日的路程,若我疾驰而去,说不得能调些兵马出来。” 另一位将军董天捋着胡子:“只怕不妥,未弄清敌情,贸然调兵,有些唐突。” 当初徐陵共调给阿命一万将领,加上后勤辎重共领三军。 其中毛有光负责前军营,手下的骑兵整编后作战于冲锋时;江阴阁负责中军,主要行指挥之指,是攻击敌方的中坚力量;张观负责后军营,军队的火器辎重及粮草尽数在此。 三人各行其职,互相协调。 阿命:“诸位将军莫急,下官半月前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调兵,不出意外,利州不日就会有回应。” 毛有光闻言松了口气:“还是月大人想得周到。” 江阴阁:“那当下应如何?抚州城内守军将领乃刘浮山亲信管阳夏,早些年我等曾在边关有几面之缘,此人性格刚毅,如今叛朝,只怕不会轻易投降。” 阿命眯起眸子:“造反不是件容易事,这些将领若非知晓军中对朝廷的怨怼,不会揭竿而起。” 董天:“那如今是强攻还是智取?” 江阴阁:“至少要探明敌方人数。” 众人陷入沉默。 阿命道:“若想要保住我等此前在卫县获得的优势,务必在两日之内夺取抚州城,要知道如今刘浮山的大军就在利州城门前徘徊,一旦察觉我等赶到后方,保不齐要大军来包抄我等,因此此战务必要快。” 董天立即道:“只能强攻。” 两日之内,还要接应朝廷从利州和冀州调来的兵马。 众人对视一眼,眸中划过几分坚决。 ... 过了端午,京城的天忽然热起来。 也不过刚过了晌午,庆愿歇晌过后,却还是有些困倦,当下恹恹地靠在榻上。 李掌教伺候着庆愿洗漱更衣,替她描眉画目。 庆愿看着镜中的自己,摸着眼角的皱纹,淡淡道:“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 李掌教端来养生的茶点,又叫人来为她捶背,闻言笑道:“岁月不败美人,弹指瞬间,您和前些年瞧着也没什么变化。” 庆愿扯扯嘴角:“面皮而已,你也不用哄我开心,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谁敢因为一张脸就轻慢了我去。” 废物才需要用容貌去奴颜婢膝,庆愿站在高位上,可没有人敢对她评头论足。 李掌教知趣地换个话题:“昨儿个扬州来的消息您可看见了?” 说到这儿,庆愿抬手让婢女们推出去,李掌教主动接过那捶腿的木轮,轻晃着给她捶背,妇人一席宝蓝色的长衫,几只金簪插在发髻上,白皙柔腻的皮肤在日光下映出一层羊脂玉似的润泽。 这些日子淮安府的绸缎生意突然出了些问题,远在扬州的好些铺面被抢了生意,若只是几桩单子也没什么,偏生是染布的秘方不如人家的精巧。 庆愿手底下的产业,除了米粮铺子,钱庄赌。坊,光景最好的就是染布铺子。 今年九江战乱,钱庄和米粮的生意都很是低迷,唯一能挑起大梁的染布坊现下出了这么致命的纰漏,着实让人爽快不起来。 一想到染布秘方,庆愿就想起当年为她鞍前马后的范黎偌,范黎偌病死后范享贵接替范府的生意,若范享贵还在,说不定她现下也不用这般头疼。 庆愿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她不是皇室正统,拉拢朝臣就需要大量的金银。 庆愿阖着双目,淡淡道:“看了有什么用,先前派李元若几个掌柜去查账,账面没什么问题,但是耐不住生意不如人家。” 李掌教:“说来也奇怪,这几家抢生意的铺面都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去年还没有呢,今年端午前就声名鹊起,奴才瞧着,像是有人故意的。” 庆愿睨着她:“你怀疑是谁?”
第62章 午后气温上升,只在里间坐了片刻,李掌教就感觉后背的汗珠淅淅沥沥冒出来。 庆愿叫下人送来冰鉴,丫鬟们站在一旁用扇子扇着那冰鉴,不一会儿就凉风习习,格外清爽。 待气温降下来,庆愿才挥手让丫鬟们再度退下。 李掌教品了品庆愿赏赐的冰瓜饮,兀自道:“倒也说不上是怀疑谁,但这几个月,那些夺咱们生意的铺子一股脑冒出来,若只是一间两间倒还好说,偏生这些染坊背后都是一个钱庄。” 此话一出,本神情懒散的庆愿立时睁开眼,眸光锐利:“那就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刻意驱使。” 李掌教:“奴婢差人去查钱庄的东家,但那东家不过一平民百姓,因为读书无望,干脆弃良籍入了商户,因此查到钱庄,我们的线索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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