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公主的生死,你是管,还是不管?” 天地之大,已无处能容得她这位盛宠一时的公主,常芸茫然落泪,只好将仅存的希冀放于大人身上。 “扶晏哥哥……”刚说出口,常芸便泣不成声,泪水打落在剑刃上,连同着绝望落至尘埃里。 “看在往昔情分上,楚大人和父皇认个错,本宫绝不会让父皇伤到大人……” 所闻之言着实荒谬,楚扶晏微蹙起清眉,怀疑起自己是否听错了。 往昔情分?那情念早就烟消云散了,如今何谈那情分…, 他斟酌了片刻,犯了难般沉声问道:“公主是觉着,微臣会为了公主,放弃江山社稷?” 方才见大人深思,原以为大人是真念起了旧情,常芸慌乱地摇头,泪水如泉不止,而后移着目光锁于他身后那不起眼的女子上。 “本宫不信大人一丝旧情都不念了,本宫不信……不信大人真被那狐媚迷了心窍。” 楚扶晏似不愿再耗费气神,轻声命令着,凝肃地转身欲离去:“楚某不愿再多费口舌,将陛下擒入大牢。那些官臣……都斩了吧。” 这下,李杸顿时心乱如麻。 傀儡皇帝瞪大了双眼,惊恐地见着几位朝臣人头落地。 犹如诸多年攒下的势力,一并付之东流。 “楚扶晏!你敢不敢看着朕杀了常芸!” 李杸手足无措地攥紧剑柄,却因不受控地颤抖,那剑刃划上肌肤,鲜血从白嫩玉颈上流淌而下,此人怒目再望,疯了般冷喝。 “这有何不敢的……”楚扶晏泰然自若地做出请便之势,眉间透的,唯有事不关己的疏离之冷。 “陛下想杀何人,尽管杀了便是,与微臣有何干。” 于是,最终的希冀也若红烛熄灭。 常芸本觉着,这一世享尽了荣华,失了大人的偏爱,应也不会太过惨淡。 可到了此般境地,真如温氏之女所言,离了楚大人,她便一无所得,什么也没有了。
第100章 … 曾冒然将楚大人囚困于林间屋舍,那日救兵赶来,她便知他的心上已装满了另一人,而她,或许再不能唤他一声亲近称呼,他的偏宠早转移给了那名为温玉仪的女子。 常芸蓦然含泪而笑,仰眸望向陨落下的夕晖,悄然低语着。 “父皇狠心,扶晏哥哥也这般狠心,芸儿活着还有何意义……” 柔笑着朝脖颈旁的长剑骤然一靠,她面染落霞之色,俏艳花颜布满清泪。 重重倒落,女子似一朵再无法绽放的春花。 李杸惊吓得浑身一抖,手中剑柄滑落。 剑刃陡然坠至地上,沾了丝许血迹,似再无人敢将其拿起。 “常芸!” 忽于此时传来隐约呼喊,常芸循声朝城楼观望,终是见着了所唤之人。 是她常芸公主的驸马孙筠。 她凄凉而笑,心知这位驸马听不见,却还是使着全身的气力虚弱道。 “孙大人这驸马做着也累了,本宫……本宫予你自由……” 这抹昔日于宫中风风火火,肆意妄为的娇艳之姿香消玉殒,倾倒于城门前一卧不起,丢了声息,使得李杸再没了退路,颓然跪坐,仰天长啸。 “疯了……都疯了……”似说着呓语,李杸观向眸前景致中的每一人,了然地低声而道,认清自己已一败涂地,无东山再起之机。 “你们都要逼死朕,都要逼死朕……” 楚扶晏冷望着这一幕,神色不改,淡然启了薄唇:“陛下被鬼魅所惑,神志不清,押入天牢,让陛下醒一醒神。” “至于那朝中大权,微臣代为效劳。” 话中有话地凝眸再添一语,他肃然伫立,仍是那威仪之样,让人见了不免心生畏怯。 楚大人已下令,将士提着剑稳步而去,将这退无可退的落魄帝王毫不犹豫地拿下,向宫城扣押而行。 “楚扶晏!你不得好死!” 李杸怒然咒骂,骂声渐远,不久后便听得不甚清晰:“朕要杀了你……” “朕要杀了你……” 薄暮冥冥,云霞缓缓淡去,落日余晖似要落尽,城楼上点起不计其数的灯盏。 灯火如昼,照得孤高之影人人敬畏。 顺着楼阶徐步走来,高公公在楚大人面前一拜,回看这一方之地上等候皇命的守城兵将,回首似央求般郑重而跪。 “朝中不可一日无帝,我等恳请楚大人即刻登基称帝,保万晋太平安宁!” 高培阔恭敬叩首,引着文武之官一同拜下。 连高公公都如是说了,在场的人不会不明其意,跟随御前宦官一道而呼,高呼声像是震颤着整个万晋城。 “楚大人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 温玉仪未见过这般壮阔景象,怔然了许久,瞧那威凛之人从容向她行来,才忽而回过神,不解地与他相望。 见楚大人未答话,高培阔着急瞧望,忙心切再道:“请楚大人重掌皇权,登上那金殿龙椅。” “此事本王还需再作思量……”楚扶晏不急于一时,眸光定格至她的玉容上。 “然在此之前,本王要先做一件事。” 走至她身前,他谦顺淡笑,遂正容撩袍而跪,每一礼都显得极不合礼法。 周围疑惑声渐起,文武官臣不禁窃窃私语,跪于城墙之上不敢抬目。 皆悄声议论着楚大人何故做这举动。 高培阔也困惑一二,欲言又止片晌,觉此举太是煞大人威势,小声提醒:“楚大人乃万尊之躯,怎可对一女子跪拜……” “她乃本王的夫人,不论本王是否得这些朝堂之权,她皆是本王的妻,是本王……最敬重之女。” 可楚大人道得悠然自得,平静无澜地向这宦官说起理来。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高培阔回身看向众将士,谨慎一挥衣袖,挪了挪方向,又朝着此娇女恭然行拜。 “楚……楚大人所言极是,诸位还不快向温姑娘敬拜。” 此生未受得这礼遇,似比皇后还要威风万般,温玉仪诧然僵身,又觉自己失了仪态,忙抬袖轻掩羞赧面颊。 待平复了些许心绪,她才故作镇定地放落衣袖,端庄淡雅而望。 楚扶晏跪直着身,清癯身姿修长若琼树,肃颜开口一问:“应先前之约,楚某接诰命夫人回府,夫人可愿赏楚某这个颜面?” 此番阵仗,竟是为了兑现离开香坊时的那一承诺…… 他说,他终有一日会来接她归府,她信了,便安然待于坊内相候。 那一等,就等了半月之久。 她一度以为今生再等不回大人,一度以为他就此殒了命……可大人仍是不负她所望,暗藏野心,夺回该属于他的皇权。 半晌未听答语,他又当着众人的面弃了剑,长剑碰响青玉砖。 “今以九州作轿,求夫人再嫁我一次。” “这次不画他人眉眼,不唤故人名讳,只看眼前人。” 他夺回权势,毁李杸的江山,好似只为换她一声“夫君”,从此予她安定之日。 这一语掷地有声,话中的笃定像是要震碎整座城楼,震颤着万千人心。 这阵仗再是不应,大人恐是无法收场。 她原本想调笑似的拒绝一回,可面前的男子太认真了,他直直地望着,忐忑之绪似要涌出深眸,生怕她说出不合预想的话。 “楚大人既然如此诚心,小女……便应了吧。” 温玉仪柔声回语,似享了一回受万人叩拜之仪,学着帝王之样令众位平身,城墙上下之将才敢慎重而起。 区区一女子,竟能受如此大礼,还让楚大人甘愿屈膝而跪,瞬间惹得一兵一卒颇感好奇。 人群中一侍卫瞥目悄望旁侧之人,语声极轻地问道:“那姑娘是何人?为何能让楚大人跪拜而接……” “这你们都不记得了?” 高培阔听清了后方议论,拔高了嗓音答道:“当年温宰相的长女和楚大人结了亲事,她便是当时的王妃娘娘啊!” 不曾想竟还是和楚大人成过亲的姑娘,那侍卫更是百思未解,回忆起街巷中的传言,欲语还休着:“可他们不是奉旨成婚?” “我记得王妃娘娘是背了妇道,被楚大人一纸休书赶出了王府,如今怎么会……” 身旁闻听者沉思了一会儿,赶忙接上话:“这还用问吗,定是楚大人对这位故妻念念不忘,又屈尊重新追回了人家……” “怎么可能!像楚大人那样一心谋权掌事之人,如何会为一女子折腰……”侍卫诧异地直了直身,忽感自己礼数不周,慌忙埋下头去。 “再者说了,大人心狠是满城将士皆知的事,方才连常芸公主的死活都没顾及,你也是看到的。” 要说是别家公子愿成妻奴,倒能信上一些,可若是楚大人,无人敢信半分。 楚大人可是这天下最有威望的摄政王,怎能……怎能为一名姑娘卑微成此。 一旁的将士似被说服了,眉心不觉一拢,顺势思索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奇了怪了,那温姑娘究竟使的何等伎俩,竟能让楚大人心悦诚服……” “还……还令大人在众多人面前甘心下跪……” “反正往后楚大人不能惹,温姑娘是万万不可惹……”高培阔好心再提点,一想这姑娘假借作画之由塞了字条,才点醒自己另择了主,便觉此女绝不可小觑。 朝权动荡之变已休止,邻国缔盟依旧作数,各国罢战息兵,四方归于安宁。 上京城内各处热闹非凡,酒肆茶馆无一不在谈论着那日城门之景。 可让人最为惊诧的是,分明离龙椅只有一步之遥,楚大人却终究放弃了帝位。 这又是何故…… 莫非楚大人对称帝不着兴趣? 消息一传万传,未过几日便传得城中百姓家喻户晓,之后偏有几人将旧时谣言搬了出。 百姓仔细一琢磨,便觉此举许是与温姑娘有关。 楚大人在城墙上的那一番举止深入人心,意在告知天下人,从今以后,人前人后皆听夫人的话。温姑娘不允之事,楚大人似乎不会擅自而行。 故而登基一事,大人应是未得夫人应允。 因此八街九巷便传起了楚大人威震四方,待人薄情冷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宠妻奴。 这位摄政王唯对温姑娘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这位温家长女的流言仍在盛传,可这一回散布的多数谣言,倒是牵扯上了楚大人的威名。 本是不愿多打听外头的浮言,然而这传言实在难以轻忽,不经意传入耳中,温玉仪便在意起来。 在大人一次留宿时,她轻然言道,欲听听他心中所想。 她端立于寝殿的座椅旁,为着这刚从案牍边回殿的威严身影揉起了肩,边揉边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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