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主要源于无知。那就让陈炳文多了解行动,尽可能地打消他的顾虑。 陈炳文对傅承勖道:“你要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绮年!” 宋绮年道:“我不需要……” “我会的!”傅承勖郑重承诺,“我会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 陈炳文最后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你妈妈知道。她可禁不起吓。” 宋绮年点头。 陈炳文临摹的几幅画却不在身边。 “自打我的画能以假乱真的消息传出去,不光引来了想买画的人,还引来了想偷画的贼。我防不胜防,只好把画藏了起来。” 陈炳文带着宋绮年他们来到四合院西边的角落,那里有个后来搭建的简易茅厕。傅承勖带来的工人正热火朝天地拆着木棚,准备用砖砌一个新厕所。 “茅厕……”宋绮年的嘴角抽了抽。 “别瞧不起。”陈炳文招呼着工人,一边道,“现在看起来,放这儿比放花旗银行的保险柜都靠谱。” 宋绮年无言以对,下意识朝傅承勖看去。 “令尊说得有道理。”傅承勖也承认。 工人在陈炳文的指挥下将地上一块厚石板撬了起来,下面是一个填满石灰的大坑。拨开坑,露出一个箱子。 这还没完。 箱子是个保险箱,但是锁却不是常规的转盘密码锁,而是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 宋绮年和傅承勖看着陈炳文将那罗盘里一圈外一圈地转着,都有些找不着话可说。 “这箱子还是我找朋友专门打造的。”陈炳文得意道,“锁也是特制的。原理和转盘锁差不多,只是多一层密码,更复杂一些。” 两个年轻人都很捧场地发出一声“哦”。 “令尊真不愧是一位考古学家。”傅承勖在宋绮年耳边低语。 箱子终于被打开,数根裹着厚厚油纸的画卷静静地躺在里面。 陈炳文根据油纸上的标签,拆开了其中一个画卷。 “很好,没发霉。” 只打开了一小节,鲜艳的青绿色跃然纸上。 “这是我最得意的,模仿得最像的一幅了。”陈炳文郑重地将画交到了女儿手里,“好好利用它!” 最重要的工具准备好了,接下来便是商议具体行动方案。 书房里,几张图纸摊在宽大的书桌上。 一张是东交民巷里的日本大使馆平面图,一个红星把中村大使一家所居住的小楼标注了出来。一张是中村住所的平面图。 “你们不走运,最近要进大使馆不容易。”江映月开口就是这句话。 但在座的都对这种拿乔的手法最熟悉不过,无人上套,等她继续说下去。 江映月道:“半个月前大使馆才发生了一起闯入事件,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使馆提高了戒备,后门只出不进不说,所有访客进门都要被搜身。使馆内的活动也都暂停了。中村大使的夫人原本十分喜欢社交,经常举办茶会,现在也都改去饭店里举行了。” “有正经公务要办的访客,还是能进入大使馆的。”傅承勖补充。 “这正是我要说的。”江映月指着图纸上的一道墙,“这道墙将大使馆办公区和生活区隔开了。中村的私宅在墙后这个位置。墙上有两个门,都有门卫把守,墙上还装有电网。要想偷偷潜进去,机会渺茫。” “这两个门有什么区别?”宋绮年问。 江映月道:“北边的是大门,供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们进出。南边的是侧门,供职员和巡逻的卫兵进出。” “我可以伪装成职员进去。”宋绮年脑中已有了初步计划,“最好是伪装成中村夫人本人。” 江映月道:“这种高官太太,行动从不落单。她身边总跟着一个女秘书。” “小双可以假扮女秘书。” 小双站在一旁,用力点了点头哦。 “那中村夫人怎么处理?”江映月问。 宋绮年道:“找个理由把她从后面请到前面来。你和她认识,不是吗?你负责把她绊住。我假扮成她,去住处取到真品,然后撤出。” “画在屋子的哪里?”袁康问。 “书房。”江映月指给他们看,“位于四合院的西厢。不过没有挂在墙上,而是收在柜子里。绮年,你恐怕得花点时间去找了。” “你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傅承勖问宋绮年。 宋绮年估计了一下:“我可以提前装扮好,但两处隔得很远,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江映月举起了手:“我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绮年。不过,你少说比中村夫人高一个脑袋。” 这可有点难办。 “她话还没说完。”还是傅承勖最了解这个堂妹,“志芳,关子就像珠宝,卖得少才值钱。” 江映月悻悻地耸了耸肩:“中村小姐的个头和绮年差不多。她在英国念过几年书,作派也挺西化的。” “有照片吗?”袁康问。 “你们可以亲眼去见见本人。”江映月道,“中村夫人隔三差五都会去北京饭店和一群太太们喝下午茶。她总会带上女儿。附赠你们一条独家秘闻:中村小姐不满意家里给她找的未婚夫,前阵子试图逃婚。被追回来后,她母亲就把她寸步不离地带在了身边。” 北京饭店的西餐厅里,冷气充足,装潢优雅。乐队的小提琴手正拉着一首悠扬的乐曲。 中村夫人是一个典型的日本贵妇。 矮小,长方脸,薄唇细眼,脸上的白粉厚得好似一头栽进了面粉袋里。她面部皮肤却都已向地心引力投降,眉毛眼袋嘴角统统垂着,显得十分严肃。 中村小姐就坐在母亲身边,母女俩的容貌如出一辙,只是女儿的身量确实要高一大截。 这一群日本贵妇们个个珠光宝气,坐在餐厅里最好的位置,正用日语低声说笑。 傅承勖在侍者的带领下在邻桌坐下。 贵妇们的交谈声暂停,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傅承勖尽展绅土风度,彬彬有礼地朝女土们点头一笑。 中村小姐一直心不在焉。即便有英俊的男人出现,她只随众人看了一眼,并无多大的兴趣。 很少遇到有女人对傅承勖无动于衷的情况。宋绮年在角落远远观望,觉得十分有趣。 宋绮年离开了餐厅,钻进了饭店的工作区,从洗衣部的衣架上顺了一套西装。 今日本没有袁康的用武之地。他正坐在饭店大堂里,看报纸吹冷气,悠然自得。 宋绮年把那套西装丢到他身上。 “穿上。换你去勾搭中村小姐。” 袁康一愣:“她没看上傅承勖?” “动作快点!”宋绮年催促。 袁康乐了,一跃而起。 “行呀!我来会会这位有品位的日本妞!” 宋绮年本也没把握,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袁康一走进餐厅,中村小姐的双目立刻亮了起来。 这下可好玩了! 袁康的气质同傅承勖截然不同。即便穿上西装后的他颇有雅痞之风,但是他的桀骜不羁和不靠谱也都直白地写在脸上。 也是,中村小姐也才十八九岁,比起成熟可靠的绅土,风流浪子坏男孩才是她的口味。 中村小姐的视线落在袁康身上便挪不开。袁康再朝她微笑一下,中村小姐顿时面红耳赤,忙起身去长桌拿茶点。 袁康来到中村小姐身边,对着一桌花里胡哨的糕点皱眉。 中村小姐操着一口带着寿司味的中文为他推荐:“这个柠檬蛋糕很好吃。” “那我尝尝。”袁康笑眯眯地夹了一块糕点,“您也要来一块吗?” 中村小姐羞答答地点头。 袁康端起碟子递过去,恰好碰到中村小姐伸过来的手。 碟子打翻,蛋糕跌落在了她衣服上。 袁康急忙连声道歉,掏出手帕。 “没有关系。”中村小姐有几分扫兴,匆匆走出了餐厅,朝洗手间走去。 一个男子突然窜到中村面前,举起了照相机,唰唰按下快门。 中村小姐大吃一惊。 袁康一声大喝,冲了过来,将那男子一把推开。 “哎哟!”那男子低呼,“认错人了,对不住!” 说罢,不等酒店保安来驱赶,脚底抹油溜走了。 “小姐,您没事吧?”袁康关切地问中村小姐。 英雄救美很见效,中村小姐的态度再度回暖。 她的眼波含着春意地朝袁康递去:“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姓方。”袁康风度翩翩地一欠身。 冲洗好的照片很快就订在了书房的软木版上。 阿宽的手艺不错,把中村小姐拍得十分清晰,身高体态,连她的女仆都拍下来了。 宋绮年对着照片开始调制脂粉,制作假发。 “中村智子的作派很西洋化,挺桀骜不驯的。”江映月看着照片,“她的贴身女仆,叫堂本,只会说一口大阪腔的日语,几乎不会说中文。她是中村夫人的人,极其忠心,专门被派来盯着中村智子,以防她又离家出走。” “大阪?”傅承勖端起茶杯,“我认识一个大阪人。等等,不就是你的医生前夫,被你利用完后灭口的那位吗?” 江映月不屑一笑:“婚姻能否持续,要看缘分的。我和先夫的缘分就只有那么多。言归正传。绮年,使馆生活区里,大家都以日语交流。要是有人和你搭讪,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宋绮年瞥了一眼,“根据你上一段婚姻,我相信你的大阪话一定说得不错。” “你要带上我?”江映月惊喜,“好姐妹,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放心。我不会借机逃跑,也不会搞鬼的。” 这一句是冲着傅承勖说的。 “我早就盼着能和绮年合作一回!我们绝对会是一对好搭档的,绮年。你会知道,和女人合作,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会有多痛快!我希望经过这次的合作,能向你展示我的诚意,让你考虑一下我。” 宋绮年皱着眉注视着江映月,忽而道:“你知道吗?从一定程度上,我是认同你前半段话的。” 江映月反而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宋绮年会这么说。 宋绮年道:“你精明油滑,还有一肚子鬼点子。要是把道德底线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你还真有可能是个好搭档。但是——” 她摇头哂笑。 “即便你是天下最好的搭档,我也不会跟着你干的。更别说你现在自身难保。” “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江映月没气馁。她甚至还兴奋地拍了拍手。 “总之,让我们先玩个痛快!” “先别急。”傅承勖泼了冷水。 他把腕表给宋绮年看了看,低声道:“我们该动身了。” 搭载着朱慧群母女的飞机即将抵达北平,宋绮年要和父亲一道去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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