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傅承勖有办法,能将陈教授这么倔强的人哄住。 朱慧群朝宋绮年招手,又指了指表。 于主任请宋绮年母女去郭家吃晚饭,时间快到了。 宋绮年挂了电话,叮嘱了四秀几句,同母亲们出了门。 傅承勖派了一辆车给宋绮年用,就停在路边。 可就在这短短一段距离中,变故突发。 朱慧群的鞋子松了,宋绮年蹲下来给她系鞋带。于主任抱着小宝珠走在前面。 一个男子突然冲到于主任跟前,一把将小宝珠抢了过去,拔腿就跑。 于主任跌倒在地,当即惊恐大叫。 “宝珠!抢孩子啦——他抢了我的孩子——” 傅家的司机反应迅速,冲过去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服。 那男人抱着孩子在车前盖上大了个滚,直冲进马路中央。 宋绮年越过司机追了过去,一辆轿车摁着喇叭朝她疾驰而来。司机眼疾手快,将宋绮年一把拽了回去,才避免了一起惨祸。 等他们好不容易穿过了马路,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踪影? “宝珠!宝珠呀!”于主任嚎啕大哭。 那哀嚎声无比凄惨,在场的人听着都心酸不已。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于主任扶回店铺里,给她处理伤口,通知郭仲恺,忙得不可开交。 宋绮年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绑匪的面容,一边在草稿纸上飞速描画。 四秀走过来,悄悄把一样东西递给宋绮年。 “小姐,这个好像是郭家小姐落下的。您看……” 那是一个红绳手串,上面系着金珠和佛牌。确实是小宝珠的东西。 宋绮年把手串接过来,看到佛牌背面刻着的“广化寺”三个字,忽而愣住。 于主任正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我这是什么命呀?为什么总是我的孩子?为什么?” 朱慧群也陪着她一道落泪。 宋绮年在于主任面前蹲下,把手串递了过去:“于阿姨,这个是小宝珠的吗?” 于主任忙不迭点头,把手串紧紧抓在手心。 朱慧群看出女儿脸色有些异样,问:“这符有什么不对劲?” 宋绮年严肃地问:“于阿姨,你们之前在北平的时候,是不是去过广化寺,求了这个平安符?” 于主任有些不解,但点了点头。 宋绮年又说了一个日期:“是这天上午?” “你怎么知道?”于主任惊讶。 宋绮年心里有了数,脸色霎时阴翳如雷雨欲来的天空。 这些日子里,江映月一直被软禁在北平的公馆里。 窗帘紧闭,每日只有报纸可看,看守每日都换一批,从不和她交谈半个字。 如此枯燥闭塞的生活,换常人怕早就憋得要发疯了。可江映月除了血色欠佳外,神态依旧悠然自得。 傅承勖挟着一身杀气走进来时,江映月正在看报纸。明知来者不善,她也不过略微惊讶地抬了抬眉,连报纸都没放下。 “看样子,三哥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 傅承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你上次想去什刹海转转,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映月慢悠悠地将报纸翻了一面:“被你关了那么久,出门透透气罢了。干吗提这个?” 傅承勖的语气如寒冰:“刚才上海来电话,郭仲恺的小女儿被人当街绑架走了。” 江映月拿着报纸,一言不发。 傅承勖恼火,一把将她手里的报纸扯开。 “就在你去什刹海那天,郭太太也带了女儿去什刹海的广化寺上香。你当时要求车在广化寺门口停了一会儿,我还怀疑你在和手下接头。但你其实是在看她们,是不是?” 江映月似笑非笑地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她不撒谎,不说话便是默认。 “孩子在哪里?”傅承勖喝道。 “我没有绑架那孩子。”江映月正色道,“我再怎么胡来,也不会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我做事还是有一些原则的。” “那为什么去偷窥郭仲恺的妻女?” “谁偷窥了?说得那么难听。”江映月抱怨,“不过是凑巧碰到,多看两眼罢了。” 傅承勖的目光如探照灯,透过江映月的眼睛,在她脑中搜索探究着。 阿宽走进屋,在傅承勖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承勖朝江映月看去:“绑匪提要求了。” “多少钱?”江映月问。 “不要钱。”傅承勖道,“要你。” 江映月挑眉:“这可真让人有点不适了。我可不是一个物件。” “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傅承勖盯着江映月,“涉及孩子,就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会随时撕毁和你的协议。反正后面也没有什么能用到你的地方了。” “我对你说的全是实话。”江映月淡然道,“我和郭仲恺无冤无仇,又眼看就能从你手里脱身了,没必要绑架一个孩子来逼你放了我。虎毒不食子。这件事我并没有参与,甚至一点儿都不知情。” 傅承勖沉默地注视了江映月片刻,转身离去。 深夜的机场,一架私家飞机降落在跑道上。 宋绮年匆匆走下舷梯。 傅承勖正站在车边等着他。 夜风猎猎,吹得他头发纷乱,眉眼尤其深邃凝重。 宋绮年奔下舷梯,同恋人紧紧拥抱。 “别担心。”傅承勖低头吻了吻宋绮年的发顶,“我们会把小宝珠找回来的。” 宋绮年道:“郭总长已经发动全城警员搜寻绑匪的踪迹了。袁康接到消息也已赶去帮忙,发动了道上的力量协助郭总长。但是对方大概已经出了城。于阿姨都快崩溃了。” 这是她第二次失去女儿。如果小宝珠有什么不测,这个可怜的妇人怕经不起再一次打击。 而郭仲恺,作为男子,他如一株大树撑起了全局,坚毅沉稳,临危不乱。但也可想而知他内心深处该有多痛苦焦虑。 “会没事的。”傅承勖拂开宋绮年被风吹乱的头发,吻她额头,“小宝珠一定会平安回家的。” 她不会重复宋绮年的命运。 宋绮年看向旁边的轿车。 “她在里面?” 傅承勖点头。 宋绮年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江映月就坐在后座一侧,一身黑衣,面容如雪。 见到宋绮年,江映月没有如往常一样嬉笑打趣,只用那双冰晶般的眼珠望过来。 宋绮年掏出了小宝珠的照片,举在江映月面前。 “看着这个孩子!我要你仔细看着她。”宋绮年厉声道,“她才两岁,却被人从母亲身边强行夺走,下落不明。你想象得出来她现在正遭遇着什么吗?她会有多害怕?” 江映月抿了抿唇,缓缓道:“我可以用我的钱发誓,这桩绑架案不是我指使的。” “那对方就是你的一个仇家了。”宋绮年不错过江映月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们应当在暗处观察你许久了,知道你被傅承勖抓住了,想逼傅承勖把你交给他们。你可要知道,只要能救回宝珠,我们把你交出去不会犹豫半秒!” 江映月平静道:“我的人生里只有三种人:追随者,合作对象,和仇家。最后一类人数最多。目前,我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就去弄清楚!”宋绮年将小宝珠的照片塞进了江映月的手里,“我知道你体会不了常人的感情,但你总不至于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走下了车,宋绮年和傅承勖再度拥抱了一下,分道扬镳。 傅承勖带着江映月赶赴上海协助郭仲恺找回女儿。 宋绮年则留在北平。她明日要和父亲去日本大使馆赴约,取回最后一件国宝。 傅承勖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降落时便醒了过来。 凌晨四点,正是一日之中最黑的时刻。厚密的云层中时不时有闪电划过,温热的风中饱含着水汽。 “天快亮了。”傅承勖感叹着,登上了车。 郭府的灯通宵未熄,警员来来往往,气氛格外严肃。 于主任吃了药,终于入睡。朱慧群陪了她大半宿,也在客房里歇下。 书房里,郭仲恺双目通红,已带着明显的疲态。短短一宿的煎熬让他整个人老了十岁,眼角皱纹条条分明。 但江映月一出现,郭仲恺瞬间打起了精神,双目迸射出逼人的目光。 江映月倒是十分规矩,目光平直内敛,同传说里的那个妖女毒妇判若两人。 郭仲恺嗓音喑哑:“江小姐,你如果能协助我救回女儿,我郭某欠你一个大人情。” 郭总长的人情,对江映月这样的人来说,可十分难得。 “郭总长且放宽心。”江映月平静道,“我有预感,令爱会平安回来的。” 这话换旁人说出来,只像一句敷衍的安慰,没准还会引起郭仲恺的反感。可自江映月口中说出,却隐隐有千金之诺的意味。 郭仲恺告诉傅承勖:“我已动员全城能动员的警员搜索,袁掌门也在帮忙,可至今一无所获。” “什么时候缴纳赎金?”傅承勖问。 “对方还没有给出进一步指示。”郭仲恺朝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江映月瞥了一眼,对傅承勖道,“我不能用她去换宝珠——虽然我心里是一万个乐意的。但是从做人的原则上,从法律上……别说她目前没有被定罪,就算她是个死刑犯,我也不能这么做!” “您冷静些。”傅承勖安抚道,“一来,我们会有一个计划,不会乖乖地被绑匪牵着鼻子走;二来,对方显然是她的仇敌,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天色渐亮,郭家的下人送来了毛巾和茶点。可众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袁康踩着晨露返回郭家,也一脸疲惫。 面对郭仲恺迫切的目光,袁康很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是本地人干的。道上一点风声都没有,甚至没人注意到来了一群外地人。” 郭仲恺的肩膀垮了下来。 周理光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角落里,这时走了过去,坐在郭仲恺身边。 “舅舅,没有消息就是消息。用排除法来讲,首先,他们指名要江女土,说明不是冲着您来的;其次,他们没有被本地人注意,说明他们行踪看着很正常,又有固定的落脚点。可见对方是个有组织的帮派,不是乌合之众;第三,前两条都说明他们在本地没有势力,会竭力一拨,不论成不成都会立刻撤离上海。” 袁康大口喝着粥,一边朝周理光深深看了一眼。 这姑娘这时候说话倒是挺好理解,而且居然还很有道理。到底是大学生。 可袁康随即又瞧见了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的江映月,顿时一脸悻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众人都好似被抽了一鞭子,身躯一震。 江映月望了过来,眸光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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