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客厅时,才发现陈景尧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男人肩宽腿长的,在这张略显逼仄的沙发上躺的并不舒服。半曲着腿,单手撑着额头,眉头微蹙。 向晚回卧室拿条薄毯,走到沙发旁,半蹲下,轻轻给他盖上。 她没立刻起身,就蹲在一边,趁着夜色看他的俊脸。 从深邃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往下的薄唇紧紧抿着,清隽的面容透着三分凌厉,连眉眼都略带倦色。 她趴在沙发边看了会儿,没忍住伸手去抚他蹙着的眉毛。 刚洗过的手沁凉无比,落在他温热的脸颊,不禁叫人颤了颤。 陈景尧便是被这样的动静闹醒的,在她手抚上来的时候就清醒过来。 一双克制的黑眸半睁,入目皆是她迷离的神情。人就这么半靠在沙发边缘,像是无声贴近在他身边。 向晚猝不及防,直起身就要走,被他给一把攥住。 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沙发变得更加拥挤,柔软的布艺面料深陷下去,且越陷越深。 陈景尧把她抱在怀里,拉过薄毯一并扯进去,围了个密不透风。 向晚的脸埋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衬衫下肌肤的热度,人也跟着颤起来。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闷响。 陈景尧的手落在她腰上,眸光从她的眉眼扫到唇瓣。他嗓音透着点哑,问道:“看什么?” 向晚说:“就是来提醒你,你该走了。” “外面那么大的雨,我上哪儿去?” “让司机载你去酒店,我这儿只有一张床。” 陈景尧指尖抚过她的唇角,轻声道:“狠心的女人。” 向晚没应声。 她动了动,他的体温和薄毯令她微微出了点薄汗,很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不想。”他回的没皮没脸。 向晚有些恼,“那你想做什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整个人愣怔片刻,不免又觉得自己被他影响到情绪,悄无声息地给套进去。 陈景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沉声问:“想亲你,可以吗?” 没有人会像他这样问的! 连带着侵略性的问题都能妥帖温柔地问一句’可以吗’? 他目光滚烫带着粘性,好似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她闪躲不及,被他掐着下颌,迎面撞进他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中。 向晚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又被萦绕到鼻尖的气息堵住,不上不下出不来。 陈景尧一动不动,“你不想吗?” “我不……” “那你抖什么呢?晚晚,你知道吗,你兴奋的时候就会这样抖,弄重了会,弄轻了也会。” 向晚脸颊绯红,惊讶于他说的话,又有无力反驳的急切。 “陈景尧,你别这样……” 两个人明明喝了同样的酒,向晚却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鲜明,像是泡在坛里的陈酿,沉的叫人晕头转向。 他的拇指一点点摩挲过她嫣红的唇瓣,眸光暗而深,“他是不是也想那样亲你?” 向晚睁圆眼,“你在说什么啊?” “你那个同事。” “人家才没你那么龌龊。” 陈景尧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同样是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杨一恒在想什么。 恐怕不止想过一次,是日日都在献殷勤的讨好,想着哪天就能趁虚而入。 做梦去吧。 “我就是知道,你别拿你那套标准衡量别人,若是没有杨一恒,我或许都挨不过去年除夕……” 向晚说到一半顿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没再说下去,偏过头不看他。 陈景尧久居高位,惯来是个会抓重点的。 他指尖掐着她脖颈,迫使她转头,冷峻的脸剑眉紧蹙,问道:“什么叫挨不过?” 向晚不想说这些,闭口不谈。 陈景尧轻飘飘道:“你不说我也会去查的,别做无用功。” 向晚默了半晌,在他极具压迫的注视下,只好大致说了下情况。只说自己感冒发烧差点儿住院,其余的一概囫囵吞过。 陈景尧从她三两句概括中听出倔强和界线来,他看着这样的她,指尖触过她柔软的头发和鼻尖,说道:“心肝儿,你回来吧。你回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63章 这声“心肝儿”喊的向晚心头蓦然一动。 她低头, 像是缩在他怀里,没说好与不好。 陈景尧觑她,沉冷的气息落在耳畔, 低声问:“怎么不说话?” 向晚摇头,就是不肯说。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和他回到从前的状态,惴惴不安的担心哪天又要和他分手吗? 她至今还记得那座高墙深院,和那栋有年代感的洋楼。陈家的妥帖周到, 就连顾及她自尊的一点怜悯都是施舍, 是不屑。是不与她较量的清高, 那不是该有的作风。 如今的拥抱已是奢侈,她自私的贪恋好久了, 不该耽误他的。 向晚眨眨眼,压下眼底的湿润,抬头笑道:“把我放眼皮子底下,陈公子好不用每回都舟车劳顿吧。” 陈景尧垂眸, “你这样想,我不能说没有这部分的原因。可是向晚, 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 向晚起身, 薄毯顺着她的肩头滑落,掉在腿边。她半敛眸, 神情疲倦道:“陈景尧, 我们别说这些。” 从前不说。 现在也别说。 别去戳破那点儿防备, 一旦变透明了她会无所遁形的。 陈景尧微怔, 晦暗的眸光阴郁不明。他默了半晌, 笑着轻触她发梢, “你高兴就成。” 风顺着窗檐而来,透进丝丝凉气。 向晚把薄毯从脚边拾起来, 看了眼窗外婆娑的枯树影子,自言自语道:“这雨怎么还不停。” 陈景尧躺回到沙发上,手臂枕着后脑勺,一副今晚就要在这儿将就的意思。 “不早了,叫司机送你吧。” “你去睡,不用管我,我躺会儿就走。”他说。 向晚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他,“睡在这会着凉。” 陈景尧睁眼,眼尾轻挑道:“那你会让我进屋睡吗?” 向晚顿了下,“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走进卧室关上门,她揿开床头那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打在被子上,将整间屋子缓缓点亮。床铺上满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她的心却不规律的跳动着。 屋外悄无声息,将雨声衬得更加凌乱无序,好似砸在她心头。感官被放大,外头有一点动静在夜色中都变得格外清晰。 向晚便是在这样草木皆兵的情绪里,渐渐熬不住睡过去的。 她睡的并不沉,夜半时出了身汗,陡然转醒。迷糊翻身,按亮手机看时间,原来才刚过一点。 她起身下床,趿上拖鞋开门走出去。 客厅的主灯关了,只留玄关顶上一盏筒灯还亮着。 沙发上那道身影没动,一如她离开时的姿势,微微侧着。薄毯随意搭在身上,有一半落到地板上。 陈景尧呼吸均匀绵长,像是睡了许久。 向晚惊讶,他竟然还没走,宁愿窝在那张逼仄的沙发上也不走,究竟是因为真累了还是别的原因,她不愿深想。 她尽量让自己忽视他的存在,越过沙发,去厨房倒水喝。喝了两杯后再回到卧室,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心软。 就这么自我攻略了一个小时,向晚烦躁地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在黑暗中轻吐一口浊气。 起身打开柜门,抱了条薄被子走出去。 南城的冬天虽然不如京市凛冽,可寒冬十二月的深夜亦是寒气逼人,他就这么躺在那,不冻感冒才怪。 向晚借着昏暗的灯光轻手轻脚来到他身边,将薄毯拿开,重新替他盖上被子。 转身之际,她被一抹清瘦的骨节攥住手腕,顷刻人就跌了下去。 身下有个人肉垫子,不至于摔痛,却还是令她忍不住低叫一声。 双手抵在他胸前,还没抬头,唇就被吻住。 这个吻如疾风骤雨,雨水摧残着大地,寒风刮过泥坡欲卷起一阵浪来。浪头高的就要翻了天,凶狠强势。 向晚攥着的拳头紧紧打在他肩膀上,没过多久就被软化了。拳头松开,指腹揪着他的衬衫衣领,一寸寸去抓。 这个吻比起那日醉酒,更加暴戾轻狂。 陈景尧的指尖掐着她细长的脖颈,稍用些力,她的头就高高仰起。虎口压过去,捧着她的脸颊去吻。他骨节微屈,泛着近乎凸起的青筋,所有的克制都藏在里头。 向晚的身体软下来,抵抗的手被动变为湿濡的吻,连着那点喘息声也被吞没。 陈景尧还留着三分清醒,半眯着眼退开些,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危险的光。他轻轻喘气,鼻尖抵着她的,沉声道:“你有五秒时间可以走。” 向晚抬头,湿润的眼睛盯着他略带水汽的薄唇。她像个在黑暗中蛰伏的妖冶精怪,一点点试探道:“不走的话会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更加深入的吻。 陈景尧抱着她起身,脚踢开窝在沙发上的被子。他手臂轻抬,向晚下意识伸腿,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挂在了他身上。 他走两步,又像是按捺不住,临到卧室门口又将她按到门上去亲,没完没了。 向晚的唇被吮麻,趁着他后退的空档喘气。 他的唇转到她耳后,滚烫的气息去揿那撮软肉,来回反复。他如撒旦,声音沉哑得就要破竹而出。 “时间到了向晚,我给过你机会了。” 不走,那便一块儿溺亡吧。 他这样说着,却叫向晚听出几分弦外之音,好似在说是你不走的,怪不得我。 那扇门后面究竟是极致的天堂,还是两眼摸黑的地狱,向晚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又像是等待了许久被填满的沟壑,两端是无尽的深渊。 流连辗转,浓眉紧蹙。 空间不够宽阔,局促地承载着超出预期的重量。老旧木头声在寂静夜色中流淌开来。屋外摇摆不定的枝头倒映在窗帘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落地灯的光晕没有支点,出卖着向晚最后那点自欺欺人。 是放纵,是沉沦。 她蜷缩着,像一张褶皱不匀的白纸,又被铺平开来。久未经历,在矛盾快要冲破时的感受清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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