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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如声乐，叮咚作响，向下向上敲打着沿岸的石头树根。 虎子不喜欢自己了，自己和他的一切都结束了；万物坐在院子中，曾经玩耍过的小池塘边上，里面荷花开的正好，芬芳，莲蓬也刚好落熟。 她摘了一颗，掰开放在口中。 先前吃的没这么苦，就算是被师尊做成菜的，也有股香味。 如今，倒是别有风味，她慢慢嚼着，好像戴行就在身边；第一次，她知道他会回来，但他现在不在的滋味。 她攥着手中的莲蓬，她想，要是当时死活赖在村子中不离开会不会更好呢？ 原本只是睡不着，还有些困意。 如今，倒是只能呆坐着等待天明了。 不过明日倒是特殊，是人宗新来弟子的拜师会；她希望虎子能进到月牙儿母亲那里，可又希望他能来戴行这边。 可戴行不在，其他的师父会给戴行留下弟子吗？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囚魂锁不知何时裂开了口子；摇摇欲坠，有些带不住了，她伸手想按的更牢固些，可没折腾两下，便彻底坏掉散落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碎片，只落得落寞，孤独，无人可依。 幻化修力，使其复原…万物愣了愣，将其变作是簪子，插进了头发中。 这是师尊送的东西，她想要带着，不想放手。 昏昏沉沉的，还是睡着了。 月亮柔和为其盖上轻薄光被，树叶停止肆无忌惮的摩擦声响，就连平日里孜孜不倦的溪水都停住了叮咚奏乐。 一切都很安然无恙。 云层逐渐笼罩，继而消散。 再露出来的星辰，似乎是一双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万物。 若不是月牙儿带着食盒过来，万物真觉得自己能睡到师尊回来；昨晚干什么来着？ 她头发乱糟糟的，因为一整夜都蜷缩在小石凳子上，所以浑身的筋骨不说是酸痛胀麻也说得上是难以行走、或者说话。 她现在想躺着，但头脑发晕。 或许这是这也是第一次，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没人在身边的失控感？ 颤颤巍巍的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她喜欢的菜包和汤汤水水的粥菜。 万物吃的开心，全然将不痛快抛在了一边，她觉得师尊做菜好吃，可沙师尊做菜更好吃唉！甚至还有股…很特殊的味道。 她大口朵颐，月牙儿一同吃着，不多会儿，便有小门僮来禀告。 万物没吃过瘾，不过还是跟着月牙儿去了新人的拜师会场。 她俩倒是没兴趣凑得近，站在远处的楼阁上也能看得清楚；月牙儿喋喋不休得凑到她耳边，说着这些人的天赋和修术。 “你看那个…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听说是官家的小姐，宗族资质都平平，却出现个数一数二的高手，据是连阿境师尊都啧啧称奇的，多半是他的弟子了。” “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别看他长得不好，修力可真是足，连阿娘都说，不用十年，五年之内必然是人宗佼佼者了！” “最边上那个，长得也还行吧，据说是小地方来的，瘦黑的，修力很独特，五行都可用，虽然修力储备并不多，但他能自由转化什么什么的，阿娘喜欢，阿境师尊也喜欢…” 顺着月牙儿手指继续看去。 万物瞅见了小虎子，他搓着手，四处打量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想找人说话，可周围的都是华服贵胄，他插不上嘴；想找地方坐着，可四下全是人，密不透风的，根本没办法出去。 他局促，有些难为情。 万物抓着白玉石的栏杆，眼底担忧。 又过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开始了繁琐的仪式；人宗的拜师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只是看看修力更适合走那些方向罢了。 譬如纯粹单一的，譬如五花八门的，再譬如百年难遇的… 万物好奇，“像戴行那样的，会有多少？” “戴尊者？”月牙儿捋着辫子，“我也不知道，据说…” 月牙儿压低声音，“据说戴尊者早些年也是孤苦伶仃的，空有一身过高的修力，后来若不是天道肆意妄为，欺压我们，他那种人只会被当成是怪物罢了！” “这是为什么…”万物有些呆。 “哎呀，你还不懂吗，你想啊，如果你的身边有一个人，从来默默无闻存在感什么的都特别低，几乎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了，可有一天，突然他站起来了、突然变强了，你觉得不可怕吗？” “当初那些冷漠的、难为的、难道不会觉得他会威胁自己吗？” “不过我听说上任的人宗缔造者，也就是阿娘她们的师尊，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戴尊者才站在了人宗这里。” 月牙儿语重心长的拍拍万物的肩膀，“如果戴尊者没有在人宗，而是在百相宫、和神道站在一起、那我们都完了！会死的！” “不过我记得你比我小一些，不成熟不理解也是正常的，眼下戴尊者就你一个弟子，我看你也是孤独和寂寞，以后多来我娘这里，我陪你练啊！” 万物恍然，眼睛滑向别处，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原来，戴行并不受人宗的尊敬呀…”她心里默默想着。 骤然，拜师处的人群中传来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两人忙看去，只见诸多弟子间，竟有个…逐渐变化躯体的诡物。 第156章 戴行从容不迫，将万物抱在怀中；随袖挥舞，什么诡物、瘴气的，都消 自从戴行尊者一己之力驱散神道天门，将人道救于危难之间；除了魔道修者隐匿身居地下之外，诡物一类的异族散杂便攀附人道的为多。 先前，戴行并未带着万物离开时，便有诸多诡物幼生于人宗栖息。 不过后来… 当下，月牙儿带着万物自然是护在了母亲身前。 眼前幻化做诡物的弟子，经重重选拔渗透修力诸多事宜，均并未显现出过于强横的诡物特征；如此，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慌乱。 万物将袖子一并攒起防止中途碍事，握着符箓挡在月牙儿身前。 在祭坛台上坐着的阿境师尊并未展出任何表情，只是沙掌门另有愁绪。 见此，众弟子纷纷拔出法器、或者掏出符箓，这是个好机会。 就算是同门，既然伤了人，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想着，诡物原本清透的眼睛开始换为血色；光滑肉/色的脊背上生出些尖刺，其中几根，还穿插这些新鲜的骨髓、内脏。 众人虽是第一次见，可胆大的照旧闷着脑袋往前冲锋。 毕竟，自己资质越高，被选入心仪师尊门下的概率就会越大。 这会，受伤的弟子们也是跃跃欲试。 而人群之中，赫然出现声呼喊，让万物汗毛直竖；声音熟悉，是她的小竹马，虎子。 虎子来的地方偏僻，显然是收了些许排挤的；别人方方正正的头冠、衣服在他身上，犹为不合适，滑稽可笑。 万物握着符箓的手抖了抖，回眸看向阿境师尊同沙师尊。 阿境嘴角勾勒笑意，用拇指擦拭着脸颊，似乎期待着弟子们的勇武表现；而沙师尊，却已经站在了月牙儿身旁。 见到万物看自己，沙师尊丹唇微启想说些什么，但坐着的阿境师尊却厉声喝言，“作为人宗的孩子，月牙儿和万物当然有资格一起上。” “你在顾虑什么？” 沙师尊嘴唇动了动，握住了身旁月牙儿的肩膀。 这话说的很奇怪；至少万物这么觉得，她皱眉，想再多问几句，偏听人群中传来尖锐的喊叫声；她回头，刚好浓郁刺鼻的鲜血，洒在脸上。 她颤颤伸手擦拭了自己的脸蛋，然血液不好清除，她只能把瘆人的红色拉长，拉宽，无心之举却终究覆盖住半张脸。 虎子等人，家境不好的自然被推向了前排。 这诡物很不一般，自从变异来，他身子周围便释放出强烈的瘴气，有几个挨得近的小弟子，仅是沾染了，便瘫倒在地。 等同行的师妹师弟们将其救出，不管是否裸露在外的，均已溃烂腐败。 露出森森白骨。 万物不懂，为何阿境师尊要看着这样的惨剧发生。 她觉得，自己作为戴行照顾长大的孩子，戴行一定是心疼自己的，素日里也是宠爱；可眼前这些人，她们他们的都同自己差不多大，一定要是受到家人爱的，怎么会就这样被人肆意杀死？ “唰！” 符箓飞过，溅起弹道上来不及熄灭的焰火；万物甩出手中的符箓，将小虎子等人同那诡物拉开些距离。 她心脏跳的很快，先前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这次，她觉得不对劲。 她甩出符箓的手停在空中，身后的小虎子满头大汗，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为何她会出来。 继而，那诡物见着万物愣住，像是见着了什么惊骇世俗的宝物，他愈发狂躁、愈发焦灼开来，用力一蹬、脚下的石砖顿时裂开，对着万物横冲直撞而去。 万物推搡着小虎子站到另侧，伸手引出前些日子刚学的修力幻化之术，这也是第一次，将光剑运用于实战之中。 她飞身向前，却不想诡物又来瘴气。 她急忙捂住口鼻后退，措手不及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月牙儿和小虎子见她，赶忙来相助；可惜，月牙儿被阿境一道符箓挡在台阶上，她惊讶，回头看向母亲。 母亲并未露出个不悦、或者允许的神情。 月牙儿动动喉咙，握着符箓法器的手僵住。 而小虎子，也发现了此等异样，他大吼道，“这是阴谋！这个人压根就不是修者吧！他本就是诡物啊！怎么能出现在这儿呢！” 见着大吼大叫的，诡物竟再度转变方向，对着小虎子而去。 混色墨绿瘴气中，光芒聚汇的锁链衍生而出，猛烈的穿过诡物的四肢、而后抛在空中，再重重的摔在地上。 万物双手交错，将诡物捆住，而后缓缓从瘴气中走出。 她咳嗽几声，全身除了沾了些泥土，再无别的伤痕。 小虎子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的眼睛很可怕，跟寻常人道的不一样；又锐利又带着锋芒，似乎随时都会将所有人劈开消灭。 小虎子后退，不小心撞在了匆匆赶来的月牙儿身上。 “万物！你怎么样啊！” 月牙儿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些…”万物见到朋友，这才稍稍松了松肩膀，她一下子栽倒在月牙儿怀中，只觉得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藏不住了，开始沸腾。 就像…师尊煮的粥，热气腾腾的，能够将鸡蛋蒸熟，也能把手臂灼伤。 她靠在月牙儿怀中，抓着她的臂膀，彷佛整个世界都在向她挤压而来。 恐惧、心慌、不安，试图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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