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来了!” “卫家冤魂,真的来了!” “老将军!” “卫家军!我等愧对啊!” 磕头之声一片,无不诚心。 有人在这剧变之中领头高声:“卫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忏礼!” “卫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忏礼!” “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忏之悔之!” “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忏之悔之!” “……” 滚滚黑气是常人肉眼可见的如乌云团般翻涌着,将天地都遮了个全。 逼周洄忏悔的人浪声不熄,声高得将裴严尖利护圣的声音都压了个干净。 刮起的粉雪歇下,周洄看着地上一片片白色丧服,刺目。 那声声逼他忏悔的声音,刺耳。 连滚滚黑气相撞而来,他都能感受到冲力。 “噗——” 周洄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来。 裴严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哭喊道:“陛下……” 马蹄声在这般吵嚷的人声中,更是不可闻。 等周禹穿过百姓人墙跪在周献身侧时,周洄眼珠突起的瞪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头脑昏沉的出现了幻觉。 周献侧头看周禹扯嘴,苦涩一笑。 周禹:“七弟,哥终是赶上了。” “臣!周禹,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忠义诚心忏悔之!还卫家清白!让亡灵安息!” “六年前,边漠战事真实要记,并无邻国来犯!” “六年前,南边湄河一役,至卫家出兵前月余,便已降之!” “六年前,涑西山峦边防城塌,只因山洪之患,且不过二尺!压根无敌来犯!” “六年前,大周在卫家军的刀枪棍棒之下,压得边界四方小战虽不歇,但大战亦不敢起! 又何需!又有何人有此能耐!处处作假设陷,将卫家军分支各地,一一拿下! 卫家军若要反,守一处掖城便可立一小国,随而做大,只要老将军能舍下卫府老弱! 可老弱,原就是老将军待陛下的忠心所留! 臣,请陛下还六年冤案一个清白公道!让天下人,得以知晓卫家军实乃忠义之臣!让卫府亡灵,安息!” 周禹重重磕下一头时,周洄吐出第二口血来。 他气虚眼昏,自觉是被团团黑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呵呵……呵呵……究竟是谁?竟能做出这般阵仗来?” 周洄呵呵的笑,他做天子,他活过五十多个年头,今日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们逼到这般地步。 “呵,究竟是何人做邪法蛊惑我大周百姓!蛊惑我大周皇子?!啊?……噗!” 他觉得是那团黑气撞在他胸口而至。 周洄第三次吐血,可偏偏不晕。 天还是没有丝毫光亮的缝隙,而那些黑气好似越聚越多了…… …… 栖梧宫。 “叮叮叮——” 铃铛一声又一声的响起,音脆的悦耳。
第495章 帝王 似乎是每响一声,便是一人亲自来叩响般。 苏央看得愣神,她殷姐姐前头说什么了?什么叫卫家活人之脉?什么叫卫家问酒? 她不是殷家问酒吗? 卫家活人之脉,又为何要拿她的血? 苏央看一眼身旁的蓝空桑,还未开口,便见蓝空桑拿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也就不敢问了,心中百转,似乎得了一个答案。 姐姐。 卫家问酒。 姐姐…… 那么她是……卫央? 苏央后来在上京,也偶遇了卫六将军好几次,很巧。 将军看她的眼,总有笑意,但却不与她说话。 时常便是她在下头铺子里逛,一个抬头转身,便见他坐酒楼、茶楼、画舫、客栈……各种铺子的二楼窗边,懒懒散散的闲来无事般东看看西看看。 那时候苏央想,卫六将军怕是知道她是哪的人了,所以不好与她说话吧。 毕竟春榭潮,是青楼。 而卫家,是护国将军府。 此刻回想起来,苏央瞬间便情感充沛的红了眼眶。 铃声又响,铃身上的血迹滋滋声渐弱,似被烧干在上面般。 殷问酒又将还未愈合的指尖挤出血来,还不得她过来,苏央便朝她伸出了那只被咬破的手指,顺带用力挤出鲜血来。 再一次在铃身上点上二人鲜血后,那滋滋的沸声便又可闻了。 殷问酒抬了一眼给苏央,见她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满眼的话要说,却又不敢在此刻打扰她。 “闭眼。”殷问酒道。 苏央听话闭眼,闭眼的瞬间,蓄满眼眶的泪水便挂上了下巴。 她的眼皮被一指湿润扫过,鼻息间闻得到是血腥味。 “睁眼。”殷问酒又道。 苏央睁眼的瞬间,便险些连瞳孔都瞪了出去。 她看到殷问酒周边黑气环绕,犹如旋风般,却不见她一根头发丝扬起。 很快,这些黑气便屡屡散走。 走前,亦会在她周身绕上一圈。 铃响几声,黑气便浓几分,而后散去。 反反复复。 但苏央发现有一缕,在这般反复中他一直平平淡淡的停在殷问酒身边。 苏央盯着那团黑气,心中忽地涌上一个坚定的答案。 她开口道:“你、你是卫六将军吗?” 黑气不动。 苏央再开口尽是哭腔:“你、你是我爹吗?” 黑气颤了一颤。 铃铛还在撞着,响着。 殷问酒转过头来,她方才在苏央的眼皮上画了一道血线,“看到了什么?” 苏央指着一处道:“一团黑气,他不走。” 殷问酒笑了笑,“不走便不走吧,三百多口人前去卫府,不差六叔一人。” “过来。” 苏央听话的朝她走近。 殷问酒左手举铃,右手掐诀念咒,而后双指点在她额心,向外拉着什么。 “唔!疼!”苏央紧闭着眼,疼得出了声。 殷问酒:“忍一忍。” 她又是一句什么念出的同时手下猛地用力,想要把她撕碎一般拉扯着。 苏央“啊”得一声,便觉得自己轻飘起来…… …… 护国将军府门前。 越来越多的黑气压成一层乌云般,将护国将军府乃至周边盖得严严实实。 周献站起身来, 周禹亦站起身来。 周献道:“陛下冤杀卫府满门时,有没有想过人在做,天在看?” “陛下设法压卫府冤魂、令百姓咒骂唾弃卫家人时,有没有想过不得轮回之冤魂还能在今日得见?” “卫府满门被斩的后一月,您可还记得那日天雷滚滚,惊天骇人之异象?!” “您心知会遭天愤!所以提前一月寻了一批替身来代卫家行刑!而真正的卫家人,便是在天雷滚滚之异象那日被满门斩杀! 天下百姓,无人得知! 可天都在诉不可啊!父皇!事到如今,您还不肯认下这份罪、这份孽吗?” 一声声的诉,一条条的证,令百姓着实哗然。 声讨周洄认罪之声愈发响亮起来,连带着对周洄恶行的谩骂。 轰雷声响起。 漫天雪花被暴雨连天化为一体,呈水帘般砸下。 跪地的百姓、学子亦在此时站起,他们高举右手,声声向龙驾上的人讨要待卫家的致歉与忏悔。 前后左右,皆无避路。 天寒地冻,雨雪倾盆。 周洄看着昏天暗地如末日一般的景象,再次癫狂的笑了起来。 “好敢啊,你们真是敢啊!逼君逼父认下这无妄之罪?” “轰——” 震天而响的雷声似在给周洄眼下时刻还在胡扯连篇的警醒般。 “是朕低估了你周献啊!是朕姑息你!宠得你至时下今日啊!” 他嘴角的血被暴雨晕开,整个人看着愈发癫狂起来。 “朕才是帝王!朕才是这天下的主!你们、你们、你们…”他四下点指,“纵享这国泰民安、繁荣盛世!又怎能这般待朕?!啊?” “朕称帝至如今,贤明、威名、圣名无人不夸!不过几日光景,你们便要将朕打下十八层炼狱吗?!啊?” “要抹去朕之功勋!逼朕认下这无稽之谈!扶逆臣贼子为帝吗?!啊?” 周献呵声一笑,他早已明白,哪怕证据确凿,周洄,他的父皇都不会认罪。 认下,便再无可变。 只有不认,才能扭转乾坤。 这便是他心中的周洄。 所以今日,他压根不图一个翻案机会,他求的,便是眼下即出一个结果! 但凡让周洄得以再议,他们都别再想好活。 他弑忠臣满门!做以邪阵!冤斩替卫家行刑的三百多口人!弑子借命!…… 一条又一条,哪里又配为君为父! 周洄不畏天雷滚滚,还在厉声大吼道: “皇城亲卫听令! 献王、禹王构陷天子,言词所诉,配得死刑!若是生擒活捉不能,如此逆臣贼子,这皇家血脉,朕亦舍得!断得!给朕、杀!” 谁说,今日不是生死局。
第496章 生擒 殷问酒的话,不过是宽蓝空桑与苏央的心罢了。 她淡然看着铃响,亦全靠伪装罢了。 他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戏精,人精。 但这一棋局,步步皆按她的布局在走着。 殷问酒有百倍自信,她必能将军! …… 护国将军府门前。 亲卫大下杀手,周洄疯了。 他不能被逼而下帝位,而被臣子、百姓审查! 哪有天子被审查的?古往今来,他难不成要做这开先例的笑话不成? 这在周洄心中,比死还要难受。 百姓、学子拥挤不堪,躲避、护着周献与周禹。 自古又哪有君王胡乱弑民的? 但周洄疯了般,他不管不顾,心中想着,只要这一局被他拿下,后话如何与人言,如何计入史册,他帝王之位不动,他便有权有能力掩盖一切! 有百姓在混乱之中受伤。 燕老将军怒吼一声,“燕家军听我命令!陛下视手无寸铁的百姓性命为无物!此行枉为帝!燕家军!拔刀护之!” 原做皇帝护卫的燕家军,顷刻间便与陛下亲卫对立起来。 百姓此刻对周洄的失望,彻骨寒心,见有人护在身前后,气势便愈发高涨起来。 带头之人再次高声:“视手无寸铁的百姓性命为无物!证据确凿亦不认待卫家之罪行!孝诚帝周洄!枉为天下之君王!” “孝诚帝周洄!枉为天下之君王!” “孝诚帝周洄!枉为天下之君王!” “……” 大雨滂沱,黑气滚滚。将黑心浇出、撞出个明白来。 裴严在雷雨声中声声唤他:“陛下~不可啊!陛下,您冷静一些,再不停下,当真无路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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