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并没有像是她料想的那样闪避而放弃这次对峙。相反,她硬生生吃下了这记攻击,同时锁链抽动,将莉莉安娜整个人甩了出去。 莉莉安娜的攻击因为她的位移而偏转了角度,主要的力道都被流溢出去了。但风刃仍然在姜芜执剑的手上和脸上留下了几乎是刻骨的伤痕。莉莉安娜整个人被甩在了远处的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产生了一身轰隆的声响。她们二人身上的魔力强度都还不足以加强她们的身体素质,于是她们的身躯仍然是羸弱的凡人,受的伤害也是切实的疼痛。 莉莉安娜一定被摔断了几根骨头,内脏也被摔伤了。她用琴弓作为拐杖,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说话,便先吐出了一口血。隔着一段长远的距离,她们都看到了对方身上的伤口。莉莉安娜尚且只是面色苍白,嘴角染血,但姜芜的面庞已经有了两条不雅观的长伤口,手上也有伤口,正在往外流血。从外表上来看,姜芜显然伤得更加严重,整个人甚至难以看出原来的样貌。 莉莉安娜喘了一口气,她的呼吸道内流着血甜腻的气息。也许是被摔了一道的原因,她有点头晕。看着姜芜如同恶鬼一般的样子,这个并没有怎样见过风雨的女孩心中产生了一瞬间的害怕。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一边与姜芜拉开距离,一边冷声说道:“主教小姐,您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往上爬的人,您不在乎自己的伤痛。” 姜芜浑身都是痛的,那些伤口与流血的存在本身并非毫无意义。然而姜芜并不愿意和自己的仇敌讨论自己的感受,这毫无意义,只能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莉莉安娜飞快地向她攻去无数道风刃,它们夹杂着魔法的气息,向着姜芜袭来。 由于身体内的魔力实在是太过稀薄,姜芜甚至无法分出朝露似的那么两滴去放在“创造”权柄上修复身上的伤口。她不得不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些速度与风相同的攻击的运动轨迹,并且进行闪避。 好在莉莉安娜的战斗经验尚且浅显,不懂得用攻击封锁姜芜的整个前路的方法。她只是一味地挥舞琴弓,发出攻击,在竭力地感应和躲避下姜芜还能够勉强保全自己。她们都没有余裕去用魔法为自己的行动加速,姜芜步步向前,莉莉安娜便连连后退。她的魔法力量分明比姜芜更强,但对方那种浑不怕死、无论如何也要前进进攻的姿态却颠倒地让莉莉安娜觉得自己是对方眼中的猎物。姜芜用锁链缠住自己的身体,牵引着加快自己的速度。 很快,莉莉安娜便后退到了舞台的边缘。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位置。倘若她再踏出去一步,离开了聚光灯的照耀,她便会被判作是离开了舞台,自动弃权。在她心悸的瞬间,姜芜已经攻到了她的面前。 她们身体上的体格差别此刻终于让姜芜拥有了一些优势。她将莉莉安娜整个人压倒在身上,双手握剑便向着对方的头颅砍去。 莉莉安娜瞳孔一缩,下意识便释放出风刃抵御。姜芜手中的剑毕竟是凡铁,比起具有魔法力量的风刃的强度远远不如。只听到“噌”的一声巨响,她高举的剑便被打出去的风刃给一劈两半,并借着风刃的力道推动,飞到了远处,落在了地上。姜芜仍然举着剑柄以及只剩下一半的剑刃,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尴尬。 姜芜与莉莉安娜都在大喘气。她们凡人的体能在进攻之中都消耗了大半,使得她们精疲力尽。只是这是生死之刻,没有松懈的机会。莉莉安娜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姜芜。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她能够看到这个女人脸上血淋淋的伤口,皮肉被切开、里面的脂肪与肉卷边似的冒出来,让人犯恶心。 她贵族小姐对于洁净的追求只让她产生了那么一个短暂的不快。但姜芜什么也没想,只是双目赤红,将剩下一般的剑往莉莉安娜的身体里刺去。风刃给她的剑划了一个光滑平整的缺口,反而利于让姜芜进攻。忍受着手上的双手所传来的疼痛,姜芜将整把剑剩余的全部刀口全部推进了莉莉安娜的身体之中。 ……胜负已定。 莉莉安娜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她手中的琴弓掉在了一边。女孩看着近在咫尺的、面色狰狞的女人,看着她破损的面庞与疯狂的神色,张开惨白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当她一启唇,便有血涌了出来:在被摔在地上的时候,莉莉安娜的内脏就已经受伤了,如今姜芜的进攻刺穿她的身体,让躯壳的受损更加严重,她小小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划破口的面粉袋子一样,开始往外逸散内容物。 与此同时,姜芜也开始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增加……她明白了,这意味着在这场决斗之中,她被认定为“胜利”,并且开始收割战利品。莉莉安娜闭了闭眼睛,显然也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她紧绷的面色终于展现出了隐藏已久的疲惫。 姜芜用自己沾着血的手指去抚摸莉莉安娜的脸。无论是白天的莉莉安娜,还是夜晚的莉莉安娜,这个小女孩都有着一张很软的脸。姜芜开口说道:“如果不是这场斗争,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莉莉安娜看着露出悲悯色彩的姜芜。她这时候已经非常虚弱、非常接近死亡了。但是在如此的状态之下,她却突然冷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用最后的力气说道:“你……” “作为胜者,你不应该露出悲悯或者同情。既然你战胜了我,你就应该一直获胜下去,直到成为最后的‘神’。” “即使我接下来的对手会是你的父母?”姜芜问道。 “即使接下来的对手会是我的父母。”莉莉安娜回答道。 “即使他们是在为你报仇?”姜芜问道。 “即使他们是在为我……报仇。”莉莉安娜虚弱地回答道。她的口鼻都涌出血来,整个人头偏到一边,闭上了双眼。 她死了。
第228章 为了家族的发展,我的…… 在早晨,姜芜醒来的时候,宿醉让她头痛。她在昨晚的战斗中本应该受了很重的伤,甚至于难以行走。然而在她浑身是血的爬回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塞进床上之后。疼痛和失血的昏聩让她 很快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一路回房的血迹与她身上那些彻骨的伤口统统消失不见,但她仍然在痛,感受着一种神经遗留的痛苦。即使身体已经被世界刷新的机制给修复,但精神上所蒙受的痛苦确是绵延的、残存的,是深入骨髓的沉疴。 姜芜浑浑噩噩地从床上起来。理所应当,莉莉安娜身上的那一部分魔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于此同时,在权力感官的认知之中,她也像是“升官”一样,产生了有种晋升的自我认同与快感。在权力的高低之间,她确实比前一天的自己更加“高贵”了。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体系之中,莉莉安娜比她的哥哥纽曼更加的高等,而现在姜芜继承了这种高等:只高了那么一点,非常清晰又非常轻微。也许是因为莉莉安娜比哥哥更加优秀,也可能是因为她被认为是唐泰斯府家业的继承人,而纽曼则没有这个权力,于是产生了差别。 姜芜杀死了唐泰斯府的一对儿女,二者的“权力”都被她掠夺了。她无论是作为凶手,还是篡位者,都获得了全新的、更加强大的力量与权力。但同时姜芜在身体上又感到疲惫不适,也许是这漫长的时间里每夜粗野的杀人的确在她光洁如新的身体上留下了隐性的刻痕,而昨晚她尤其辛苦疲惫;或者是因为她拥有了权力的感官,也更加地拥有了“权力”。越是拥有,越是洞悉,她越能够感受到自己并不是最强大、最高贵的那一位,于是分外的不快与痛苦。 姜芜脚步虚浮地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错漏之处,仍然是一副生活轻松的主教的样子。她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见的不是一贯来接引侍奉她的女仆,而是唐泰斯夫人。 姜芜的背后出了点冷汗。在面对唐泰斯夫人时,那种“被高位者压制”的感受更加明显,让她的呼吸有一瞬间滞涩的困难。她的权力感官更加敏锐了,也就更加能够感受到唐泰斯夫人对她的压制。倘若不是一股心力在支撑着姜芜的身体,让她维持表面上的体面,她想必已经依从一种本能上的冲动,浑身冷汗、浑浑噩噩地下跪,不情不愿地对着上位者表示自己的敬意了。 姜芜想要杀死唐泰斯夫人、杀死比自己更富有权力的人的心情更加强烈热切,简直灼烫着她的喉咙与胃部。 唐泰斯夫人似乎也察觉出了姜芜面色惨白,心情不快。她脸上也是一种忧虑的神情,无法去体谅姜芜。她牵住了姜芜的手,拉着她一路向前,姜芜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与暖烘烘的掌心。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像是忍受不了什么了一样,对着姜芜倾诉说道:“主教小姐,我昨晚做了噩梦,一整夜都浑浑噩噩的,睡不着也醒不了。我想我一定需要谁来引导我,赐予我光明。您是女神的仆人,是教会的主教,没有谁比您更能够承担这个责任了。” 话语间她们走到了府邸用于接客的小客厅里。没有用正餐的心情,仆人们为他们心绪不宁的女主人奉上热茶与点心,这便算是早餐了。唐泰斯夫人含着花草果茶咽了一口酥点下去,抚着自己的胸口。她轻而柔软的身体落在沙发的软垫上,几乎不造成任何凹陷。唐泰斯夫人从前用保养支撑着自己少女般的外貌,她的气色总是莹润的,健康的神采会为她增添魅力。而一晚的噩梦便足以击溃她表面的体面。她现在看起来情态疲惫、气色也不好了,看起来老了许多,反而像是她原来的那个年龄的普罗大众应该有的样子了。 “您做了什么噩梦?”姜芜忍受着自己盯着唐泰斯夫人所下意识产生的那种不快、胃部痉挛刺痛,摆出一副贴心主教为贵族解惑的态度,温和地解释道,“梦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它也许是女神与你的灵性在冥冥之中为你带来的启示。即使是噩梦,也并不是完全的威胁,它会警醒你在生活中的不当行为,规训你的精神,让你在行事上能够表现得更加完美。” 唐泰斯夫人像是看着救命稻草那样看着姜芜。那种炽热的眼光简直让姜芜不舒服、感到了一种侵犯的意味。唐泰斯夫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先眼眶一红,落下了眼泪:“您是知道的,我是一个可悲的、没有任何孩子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在事业发展的过程中,我和丈夫实在是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亏损了我们的德行,于是唐泰斯府上没有一个孩子出生,我和丈夫都找不到人来继承家业,已经开始物色能否能够收养一个孩子。” “可是昨天晚上,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有一对儿女,分别是木讷但专注的哥哥和活泼机敏的妹妹。我欣喜若狂,感到非常幸福,去亲吻他们那孩子才有的软软的面庞。我想我会守卫他们一辈子,给予他们幸福的人生,我终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责任感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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