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刻意压低,她再次停下手里动作,抬眼看他。 与先前一样,她只看了一会,一句话也不说,再次低头吃饭。 楼煜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走到她对面坐下,一次又一次唤她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都有回应,但也只是盯着他看,仅此而已。 最终被祁九琏起身去盛饭打断。 楼煜坐着等她回来,她偏身打饭时,看到几乎空了一半的饭盆。 他起身走过去,手背碰了一下饭盆外壁,是冷的,里面的饭很显然一开始是满的,被她盛了很多次。 直到她再次起身盛饭,楼煜动了。 他按住她的手腕,生硬地拿走她手里的碗,朝她衣裙下肚子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莫名烦躁。 “还没吃饱?” 饭盆都快空了大半,饭还是凉的,再这么吃下去,不撑死也会不舒服,清醒了又要说自己没吃东西怎么会这么撑。 祁九琏睁着眼睛看他,一动不动。 楼煜真想试试将她彻底唤醒,看她见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上次吃完了就睡,这次到现在还没吃完,有这么饿? “祁九琏,我是谁?” 他压低眉头看她,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眸,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非但没有疏解浑身躁意,反而更胜。 被他按住,就这么不动了,木木的,和白日的开朗判若两人。 楼煜松了手,见她没有再去盛饭,坐了回去。 她依旧朝自己望过来,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完全没有她清醒时那股热烈,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楼煜再次问她:“吃饱了吗?” 视线里的人木讷,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生了什么病?” 她顿了一下,才说:“梦游。” 楼煜舒展了身子,发现了她发病时的特质。 很诚实,问什么答什么。 心神一动,话已经出口:“为什么要护在我身前,不怕死吗?” 祁九琏眨了眨眼,好似有一瞬间的清醒,楼煜心突突一跳,忽然生出一种要回去装作自己还被锁住没醒的念头。 但她也只是眨了眨眼,乖乖回答他的问题:“我怕你死。” 短短四个字直击楼煜内心。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怕他死,说不出心底什么感觉,他以为那是新奇,实则不是。 他张口,喉结滚动,许久未说话。 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掌心,昨日被划开的口子已经愈合,没有留下痕迹。 可她的话,却在他心底掀起涟漪,久久难以平静。 手指敲响桌面,敲击的幅度越来越快,发出的响声急促,暗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最后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我?” 问完这句,敲击的动作随之停下,楼煜瞧着自己的指尖,等她回答。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像是问完就立刻得到了回应。 楼煜听见她说:“不知道。” 她只回了这三个字,得到的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 荒谬的不知道,连为什么喜欢他都不知道,她能喜欢他什么? 手掌按在桌上,楼煜想笑自己,竟然真的期待她的答案。 他站起身,走了一步,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她重复这三个字,接着开口:“因为喜欢一个人不讲道理,就是喜欢你。” 楼煜偏头,逐渐烧灼的视线猛地锁住少女,瞳孔颤动,顿了很久,才转过身面对她。 嗓子发紧,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开始庆幸,这会祁九琏意识不清醒,否则他…… 摩挲了一下指尖,楼煜因这句话引起的情绪还没压下去,就听见砰的一声,祁九琏一头栽在桌上,闭眼睡着了。 凌乱的发丝遮盖她的脸,逐渐下垂,露出她的脖颈,如润玉般的白。 楼煜忽地移开目光,往屋外夜色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走向她,将她抱起。 怀里的人不重,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 一步步走向她的房间,皎洁的月光撒在他们身上,重叠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他们紧紧依偎,周遭寂静,楼煜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安分跳动的声音。 他并未看怀中人的脸,只看着前方,稳稳当当地走着,有力的臂膀支撑她的重量,走到自己醒来的房间。 刚要把她放回床上,瞥见被褥上折射寒光的铁链,动作一顿,朝周围扫视一圈,走到一旁的软榻上,不算轻地将她放下,在她身前站了会,才离开。 他回到床上躺好,指尖一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响,片刻后四肢已然被铁铐禁锢。 一躺下,心跳的声音越发明显。 楼煜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不听使唤。 他就这么睁着眼,直到天亮,听到祁九琏醒来的声音,立刻闭上眼。 祁九琏醒来发现自己在软榻上,愣了会,一起身就感觉肚子胀痛,心知自己晚上又梦游了。 心头一跳,立刻下榻走去楼煜那,见他还没醒,担忧地皱起眉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很烫。tຊ 烫得她一下收回手。 再一看他手上的铁铐还在,稍稍安心了点。 “楼煜,醒醒?”祁九琏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要是还不醒的话,她得喊大夫再来看看了。 谁知自己这么一喊,他竟然真的睁眼了。 楼煜本想再假寐一会,但她实在太烦人,装不了一点。
第15章 他是被楼煜杀死的 见到他醒来,祁九琏刚想关心他几句,一想到他冲过去救桑葵的场景,将关心的话吞下,哼哼一声,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让你跟着我,你还是跑过去了,你失约了。” 但她的语气最终还是软了下来,没法真的对他生气。 楼煜慢慢直起身子,抬起双手,铁链哗啦响。手腕转动,禁锢他手腕的银白色手铐滑落,抵着手背,祁九琏看着竟然觉得涩涩的。 刚把他带回来拷上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他醒了,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怎么有点像在捆绑play? 祁九琏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心虚,但一想到自己要干的事,清了清嗓子,特地解释一番:“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这一个月,你只能待在这,不许离开。” 她还就不信了,天天见不着桑葵,楼煜还会对桑葵有感情。 以为楼煜会挣扎一下,结果他什么都没说。 祁九琏看了他好几眼,瞥见他眼底的乌青,奇怪道:“你晕倒了一天一夜,怎么看着像是没睡好一样?” 楼煜垂下双手,目光转向祁九琏,确定她真的没有发病后的记忆,抬腿落地,坐在床上,一手挑起铁链,一直拉到铁链绷直才松了力道。 “你觉得这些东西能困住我?”他的语气上挑,祁九琏上前,伸手用力一扯连接他手腕铁铐的链条,直接开口:“挺牢固的呀——” 不知是她没控制好力道,扯住铁链的力气太大,铁链直接将楼煜带着撞到她怀里。 触碰到那柔软,楼煜猛地后退,一下与祁九琏拉开距离。 祁九琏立刻松手,装作很忙的样子挥开手臂,不小心打散了床帘。 纱丝帷帐落下,遮住了楼煜的上半身,他的脸隐藏在床帘后,半晌没说话。 祁九琏干咳了一声,找借口离开:“我昨天喊大夫给你看了伤,你得养一个月,我去给你拿药。” 她说完,转身离开。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屋内寂静。 隐藏在床帘后楼煜只低头瞧着手上的铁铐,耳垂却染上了红。 他抬起手,拨动腕间铁铐,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沉下来,嫌弃地撂了铁链,拨开床帘,盯着门口看,等那道身影回来。 祁九琏跑了会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昨晚又吃了多少,比上次晚上吃楼煜做的东西还要胀。 走到厨房那,已经准备好了早点,还有大夫吩咐的药。她看了眼,一揭开盖就闻到苦味,皱了皱眉,很快就舒展开。 “苦一点好,早点尝到苦的味道,就不会死脑筋只盯着一个人。” 祁九琏本想试试刚蒸好的小笼包,但肚子实在胀得厉害,眼巴巴看了几眼,带了一笼给楼煜。 她端着熬好的药和小笼包,回了房间。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楼煜仰头,目光一丝不错地落在门口,看到她端着东西重新回来。 “这是你的药,趁热喝了。”祁九琏给他端过去,小笼包先放一边。 碗口有点烫,祁九琏快速走过去,换个手指头端:“快喝。” 中药的苦味弥漫,楼煜古怪地瞧着这碗泛着涟漪的药,最终接过,但是没有喝。 祁九琏肚子胀,小碎步动着,加快消化,晚上吃完了就睡,到现在还没觉得饿。 见他没喝,催促他:“冷了就不好喝了,你快喝呀。”她装作没看见楼煜皱起的眉,心里哼哼几声,这么怕苦,救桑葵受的伤难道不苦吗? 楼煜稍稍抬眼,她眼里的关切与她的语气截然相反,正常的她与发病的她也完全不同。 垂下眼,药液表面浮现她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他微微摇晃手,药液波动,搅散画面。 他一口气喝完,将碗递给祁九琏。 口腔里被苦涩填满,抿住唇,不适地压低眉头。 祁九琏立刻眉开眼笑,接过碗拿到桌上,把小笼包给他:“吃这个,压一压苦味。” 揭开盖,热气升腾,香味扑鼻,看着就很好吃。 楼煜没有动,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前天晚上给祁九琏煎蛋时,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次。前世自己孤身一人艰难生存,只能自己做给自己吃。 现如今,做好的吃食递到他跟前,这一幕不可思议得像梦。 “要不是我肚子胀,我早就尝尝什么味了。”祁九琏见他没接,拿了筷子怼到他面前:“你不会想让我喂你吧。” 这话立刻见效,楼煜接过,夹了一个放入口中,小笼包的大小做的刚刚好,一口一个。 苦涩立刻被甜香驱赶,楼煜嚼了一下,将筷子还给祁九琏。 祁九琏不解:“你才吃了一个就不吃了?不好吃吗?” 她仔细看了好几眼小笼包,香味扑鼻,都快忍不住自己也吃一个。 楼煜咽下,顿了会才说话,说的却不是小笼包:“什么时候解开这东西?”虽然对他来说起不到禁锢作用,但动起来碍手。 祁九琏眨眨眼,冷哼一声:“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老老实实待一个月,养好伤再说。” 说到这个就来气,明明和他说过了要看重自己命,结果还要去救桑葵,最后还为了救她受这么重的伤,她说的话他是一点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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