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索之下,他觉得他可以不用猜了。 他奢望着林苡的爱情,可他的奢望总是给林苡带来困难,他觉得若是他后退一步,林苡也许也能不再伤心。 林苡回去后,春醒,春桃,还有翠花迎了上来。 翠花转圈嗅着林苡的脚踝,汪汪叫了两声。 林苡略过她们的安慰,趴在桌子上哭,眼眶微红,纤细的睫毛上缀满了湿意,压得她睁不开眼睛,袖管也让她哭得湿湿的,黏黏嗒嗒地糊在了她的手臂上。 张云皋! 张云皋! 张云皋! 她恨张云皋! 要不是他和张云霄之间的事情,她的父母何至于丧命,她真的将他们通通杀了!片甲不留! 林苡在营帐里面哭,张云皋就在营帐外面担心,林苡一哭,张云皋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铁匠打铁用得的火烙子炮过一样,一呼吸,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不错,张云皋也尾随着林苡回去了她的营帐。 别得哭出什么毛病来。张云皋心想着。 张云皋听见她的哭声,纤细有力的手指将虚掩的营帐帷帘轻轻挑开一处缺口,朝着春桃招招手。 林苡都哭了,春桃才难得理会这个惹哭林苡的凶手,两个眼神也吝啬地不分给张云皋一星半点。 春醒,春桃急的团团转,翠花也跟着吠起来。 这场面,用人荒马乱来形容也不为过。 张云皋嘴唇发颤,他想进去安慰林苡,不过他好像没有理由进去安慰她,不然他也不会是想叫春桃出来,再进去给林苡送点赔礼的物什。 夜半的时候,张云皋早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床上,营帐里暖和的不像话,可张云皋身上还是凉浸浸的,心冷,身上才会冷,营帐的火炭可以暖身子,但不能暖人心。 兀地,张云皋发疯似的将身上的被子一扫到地,又愤愤的扭过身子。 他已经忧心忡忡地度过了整个下午加半个晚上了。 这处营帐是这地军营初设时,就已经有了的。 张云皋自幼便是未雨绸缪,这军营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来,他靠着那点钱过日子,一份钱掰成两半花,这军营早已失修。 风轻轻掀开一角帷帘,失修的营帐忽忽闪闪的,里头撒进去了几片薄薄的月光。 张云皋半张脸落在黑暗里,另外半张脸应上来月光。 他紧闭着双眸,直到他听见残刃回来的脚步声,才半掀开幽深的眼眸。 “都死了吗?” 张云皋问道。 残刃颔首:“属下取他们性命时,用的也是伪朝那边的刀剑。” 伪朝是张云皋一方对张云霄一方的称呼。 张云皋点点头:“下去吧。” 翌日一早,张云皋泪流满面地出现在众将士面前,嚎啕大哭的样子让林苡觉得他如丧考妣。 “弟兄们,昨日白天,伪朝烧了我们的粮草,做题夜里,伪朝杀了我们的将军,他们视我们为草芥,杀之也辱之…………” 剩下的话,林苡没有再听,就事论事,林苡还挺佩服张云皋的口才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反的说成正的。 待张云皋诉完了张云霄与士族的种种不是,果然引起了众愤,一个个皆是磨枪擦刀,气势汹汹地立誓。 张云皋见渲染够了,才开始说出他的真实目的。 “各位将军都是肱骨之臣,现如今殁了,孤心甚哀,可军不可一日无将,孤欲效仿先贤,以军功论封赏!” 出言,将士们很是雀跃。 林苡就知道,他们跟着将军们,是为了好处,当下,将军们死了,张云皋抛出了新的橄榄枝,他们不会不咬钩的。 他们也是人,人都是为了好处活着的,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地活在将军们的爪牙之下,只能韬光养晦,若是将军们一旦发现他们有才,这份才能便是他们索他们命的神兵利器,如今,将军们一死,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消失无踪,他们便知道,自己的出路来了。 权利是一个循环,将军们死了,可后来还是会有无数的将军,还是会有人欺负,压迫他们,为了自己,他们只能往上爬,不论是他们感念张云皋的恩情也好,还是为了自己博一把也罢,他们的战斗力绝对有空前绝后的高涨。 解决完了将军这一大毒瘤,又轮到军饷这个老大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已诠释了军饷的重中之重的地位了。 昨夜的粮草,就是这五六个将军中的一位。 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他还能给他们留下一个被张云霄害死的名头,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 至于他们为何被害死,就是他们看见军饷被烧的缘故了。 张云皋想林苡想得发疯,若是放在平常,就是没有机会,他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个理由来,更不用说他眼下还有理由。 张云皋行至林苡营帐跟前。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林苡说。 她之前送与他不少粮草充作军饷,一场火势,粮草烧尽了,他才过来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进来吧。” 眼瞅着张云皋还在举步踌躇,林苡心里冒出一股火气,几步向前,一把将他薅了进来。 林苡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问他:“是来要粮的?” 张云皋迟疑不决。 “是还是不是?” 林苡一下子松开张云皋的脖领子,张云皋身子踉跄了几步。 她嘀咕了张云皋一声窝囊,便背过身去,道:“你要的粮食在路上了,你走吧。” 女人的声音盘旋在上空,久不弥散。 这次运粮,林苡让他们大大方方走的水路,当然,她也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来。 她这几日,一直盯着水路上的风吹草动。 果不其然,边守真的拦下来了她的几艘船只。 这天她不放心,亲自去看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一回。 林苡整个人隐藏在河岸边上的树干上。 树叶窸窸窣窣的,阳光穿过其中,投在地上的影子被重叠的树叶削成了稀碎,在稀碎的斑驳下,一只皂角靴不合时宜地踏了上去。 林苡一把将张云皋薅了过去,低声吼他:“你疯了,你大大方方走过去,连累我怎么办!” 张云皋几欲开口,想告诉林苡,他们眼神没有那么好,不会看见这里的,最后还是将话咽在肚子里面,要是说出来,林苡就太尴尬了。 他开始没话找话:“你船里都装了什么?” 几乎是一刹那,林?脱口而出:“和你脑子里是一样的东西,狗屎!” 林苡这张嘴,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偏张云皋非要过来招惹她。 虽然林苡话不好听吧,但这船里装得还真是屎,不过不是狗屎,而是猪屎。 她觉得,人都是有惰性的,有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是个人都会疲惫,乏累,尤其是干活的人,他们的脾气在日久天长的磋磨下,再好的,再圆润的脾气也会有棱角,做起事来,意思意思得了,再多了,就乏了。 林苡让人接二连三地运了不少猪屎过水路,几个守卫也是倒霉,这几天值班,天天闻着屎味儿,一开始,他们还能让伙计打开船舱好好看看,完成一下任务,现如今,他们一闻着是屎味儿,看都不愿意看了,直接摆手,让林苡的船只快点走。 她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飞鸽传书,告诉远方的属下,可以运粮食了。 “什么?!伪朝怎么会还有军饷!他们的军饷不都一把火没了吗!” 李约一派桌子,扶桌而起。 张云皋看不惯张云霄,所以,他就叫张云霄的朝堂为伪朝,同样,张云霄也看不惯张云皋,所以,他也叫张云皋的势力为伪朝。 一来二去的,各自的手下也都知道了。 回来向李约回话的人摇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啊。” 李约一甩袖子:“你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 忽而,李约眼珠一转:“听说林苡又活过来了?又去了张云皋手底下?” “属下亲眼所见,绝不有假。” “你可知道林苡为何还要跟在张云皋身后,为他做事?” “听说是林父林母教陛下杀了,林苡为了替父母报仇,才继续跟着张云皋的。” 李约点点头:“我可不信,这其中必定还有更大的渊源,不过,我可不关心这渊源为何,我只要林苡入了我的陷阱便成了。”
第38章 林苡亲眼看着粮草运走了, 才放下心来。 张云皋也瞅准了林苡开心的这个好时机,道:“我在客栈定了一桌席,去看看吗?” 林苡斜了他一眼, 面上的冷漠连演都不愿意演了,只见她唇瓣轻启,嘴里吐出一句话来:“张云皋,你有钱吗?” 这个初春时节, 今日又是大好是景致,百草滋荣, 草长莺飞, 湖里的冰也消融了大半, 里头的鱼也游了出来凑凑热闹。 张云皋听见林苡的话, 身子一僵,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不……不想去吗?” 张云皋悻悻问道,高挑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 有好事的鱼儿浮了上来,要听林苡和张云皋的争吵, 鱼儿一浮了上来,见他们僵持着, 又甩着跃金的大尾巴潜了下去。 鱼儿游动带起来的波光粼粼划乱了张云皋倒映在湖面上那伤怀的脸庞。 “你有钱吗?别得这些都是军饷里拨出来的钱财?” 张云皋笑道:“军饷是你给的, 再花回你身上, 都是无可厚非,只是一顿打而已。” 林苡拽着张云皋就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幸亏俩人脸都被易容过,若非如此,林苡也不敢放肆一回,就怕张云霄的人逮了他们。 “你一不挣钱, 二不节源,你就不怕你手底下的人不服你?” 林苡气冲冲地,像是一个无能狂怒的小兽。 她生气间,张云皋一把扶过了她的身子,将她瘦削单薄的身子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张云皋的功夫不错,肌肉练得也漂亮,林苡靠在他身上,都能想到这副衣衫里面包裹的是怎样的一副身躯,凌厉的肌肉线条,富有弹性的胸肌。 林苡再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张云皋那清晰可见的下颚线。 有时候,她也挺可惜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体的主人会是张云皋这样的人。 她一个劲的挣扎,张云皋终于舍得松开箍住她腰间的铁臂了。 林苡一脱里张云皋的怀抱,张云皋就上赶着问:“没事吧?” 就在林苡想这次张云皋怎么舍得松手,她怎么这么快就可以脱离他的怀抱时,张云皋冲着她一笑,他笑得很是无力,面如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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