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烧水的功夫,菜包猛然跳到她后背上,唤她到船篷外。 婢女打扮的少女费力地够着船沿,桑澜将她拉了上来…菜包将一名黑衣蒙面人扑入水中,再借力跳回船舱。 “与一只不会讲人话的猫吵架。”桑澜揉了揉菜包的头,“姑娘不如想想如何与亲人取得联系。追杀你的人,都是好手。”又倒出一杯热茶,推至少女面前。 少女想也不想,接过茶就饮下,热腾腾的茶让其眉目舒展开来:“我不怕,我有你。” 桑澜见她毫无防备:“姑娘,到了岸边,请你自行下船。” 少女将杯子置于桌上,认真道:“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可是。”她的眼睛转了转,“身份非常尊贵的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桑澜捏了捏菜包肚子上的肉。 少女看看桑澜,又看看菜包:“你的猫脸面具,是照着菜包做的吗?能摘下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不能。” “好吧。我是彤彤,你叫什么名字?” “阿兰,兰花的兰。” 前几日,树枝在桑澜面具以外的脸颊部分留下擦伤,老顾用了药,结痂脱落处的肤色还是略浅于周围,桑澜没管。 对面的彤彤抿唇:“阿兰,你送我回去,我会请宫里最好的医师来为你治脸,一定能治好的。” 这又是一个以为自己脸上有伤的人,宫里,是皇宫么?皇宫在京城。师父,也在京城。 桑澜摇头道:“身份非常尊贵的姑娘,等你见到家里人,我就走。至于脸上的伤,我自己会处理 。”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我府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彤彤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看见桑澜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听话地照做。 芦苇荡中,有小船划过的水声。还有,刀柄敲击船只的声响。 “若想过此路,留下买命钱。” 小船上,两名穿着补丁袄子的蒙面盗匪手持长刀,拦在芦苇荡的出口。 被拦下的船只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船上的鱼篓空空如也。 彤彤扒下嘴上的手,低声细语道:“你武艺高强,请你救救这对夫妻吧。” 见桑澜不动,她作势就要起身。 桑澜将菜包塞入她怀中,提起一旁从黑衣蒙面人手中夺来的长剑,走出了船篷,蜻蜓点水掠过水面。 “现在滚,留你们一命。” 长剑指着蒙面贼匪,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但刚刚她使的轻功,让蒙面贼匪不敢小觑。 一袭蓝衣,带着半张猫脸面具,手持长剑,立于卖鱼夫妇的船头。 其中一贼匪说道:“朋友,我们也是出来讨口饭吃。” “滚,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桑澜一剑劈向水面,两名蒙面贼匪乘坐的小船剧烈颠簸,没法子,他们划着船,灰溜溜地离开。 躲在船蓬内的彤彤本想拍手叫好,却不曾想,桑澜救下的夫妇此时突然暴起,持着利器冲向桑澜。 桑澜一个空翻,躲过两人刺来的匕首,来到船的另一侧。 妇人质问道:“公主在哪?”妇人与同伴看向芦苇丛露出一角的小船。 下一刻,长剑先后划过妇人、妇人同伴的脖颈,扑通两道水声,血液将江水染红。 彤彤贴在船舱内,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见蒙面贼匪穿着不似先前杀手,想用身份震慑两人,却没想到卖鱼夫妇是想抓她之人假扮的。 再抬头,桑澜已经回到船内靠墙坐下,彤彤见她唇色发白,放下菜包:“你怎么样了,我这就去划船,府上的侍卫一定在岸上寻我,你别怕,你一定要撑住,我会,我会找到医师治你的。” 彤彤拿起船桨,手止不住地发颤,却用力地拨动船桨。 “打斗时扯到旧伤,死不了的。”桑澜见她真心担心自己的伤口,单纯又可爱,心里一暖,笑着问,“彤彤公主,还想救人吗?” “我不可能做到对大夏子民的见死不救。”彤彤听懂了桑澜之语,若不是桑澜拦住她出去,她已经被捉了,但桑澜还是强撑着身子出去救人。 见桑澜满眼笑意望着自己,彤彤问桑澜:“你知道是假的,为何还要出去?” “你生的好看,心肠也好,我不忍心拒绝你。但你若是学会太善也是一种恶,能少死很多人。” 彤彤震惊地回头望向桑澜。 这话,父皇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 “别看我,快用力划船,划到岸边,后头还有追兵。” 桑澜取出一颗药丸,咽下后闭目调息。 菜包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整个猫身拉得极长,它跳到桌上,水杯原地跳动了下,伸手去够杯中的水,舔了舔爪子。 岸边的公主府侍卫瞧见公主,兴奋地呼喊:“我们找到昭和公主了。” 岸边的船都被划走,一些人开始解衣裳,跳入江水。 小船的后头跟着两条船,上面坐了满船的持刀黑衣人。 桑澜:“菜包,跟她走。” 彤彤听到这句话时,桑澜已至水面,并一脚将小船朝岸边蹬,转身踩过水面,跳到刺客的船上。 稍作犹豫,菜包就冲彤彤吼叫。 她眼中夹着泪,手中的船桨划得更加用力。 游来的侍卫翻身上船,接过彤彤公主手中的船桨,有的侍卫持刀前去支援桑澜。 彤彤公主被府中侍女拦住,她看见船尾一个黑衣刺客爬起来,抱着桑澜一起跌入江中。 第4章 蓝衣姑娘 彤彤公主凄厉地大喊道:“阿兰!” 远处,官道上的马车停住:“金叔,那边发生了何事?” …… 细纱制成的床帘,卷起又放下。 屋里的碳盆烧的正旺,空气中充满着热气儿,夹杂着汗水的发丝缠绕在脖颈间,一股子粘腻劲让桑澜心烦。 她下意识地扒拉开粘在皮肤上的头发,再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带起的凉风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房门吱呀一声,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接着一个重物猛然跳到她的肚子上,剧痛让桑澜睁开眼,沙哑的嗓子骂道:“菜包,你疯了。” 菜包迈着小步子,走到床头,伸手拍了拍桑澜的脸,舔了舔桑澜的头发,装作没听见她的叫骂。 桑澜伸手去够头边的菜包,将它拽到自己的怀中,她听见有人喊:“公主,阿兰姑娘醒了。” 睁眼,模糊的视线最终聚焦于头顶的床帐,细纱中折射着光泽。 她坐起身,捏了捏菜包的肚皮,似乎胖了些。 不停捉弄换来菜包一爪子,菜包跳下床去。 桑澜掀开床帘去寻菜包,抬眸对上一张又哭又笑,表情甚至难看的脸。 “桑澜,你终于醒了。”那人满眼笑意,夹杂着泪花看着桑澜,立在床边。 自己没同任何人说过真名,桑澜微微愕然,她不答,只与眼前人对视。 “我是彤彤啊。” 萧夏彤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介绍自己:“我是昭和公主,萧夏彤。” 就着床沿边坐下,她握住桑澜的手:“你睡了好些天。刚醒,一时糊涂也是正常的。你救我的恩情,我萧夏彤铭记于心。 这些时日,你在府上住下在。你的伤,我会请大夏最好的医师来为你医治。” 桑澜隐约想起,自己的确救了一位倒霉的公主:“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她为什么会离开村子,师父呢? 狂风骤雨般迅猛的疼痛让桑澜抽回自己的双手,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快速闪过。 越是回忆,越疼。 “师父,师父。”她猛然间想起,她要找师父,“我要找师父,师父去了京城。”她起身起了一半,又跌回床上去,“不对,不对,不对。” 桑澜嘴里胡乱地念叨,转而发了疯似地要冲出去,萧夏彤拦住她的腰,两人一起跌倒地上。 萧夏彤靠着自身的重量压住桑澜,冲一旁的侍女大喊道:“快请黄御医。” 一柱香后。 萧夏彤看着桑澜合上眼安静地熟睡,握住帕子的手才恢复了力气。 头发花白的黄御医解释道:“禀公主,这位姑娘头部受到了外物撞击,生了瘀血,加之落入水时,吸了些水,导致她失去部分记忆,行为癫狂。 微臣用金针诊治,不出七日,必然能好。但这姑娘能不能记起来事,微臣并不能保证,但。” 他瞧着萧夏彤紧张的神色。 萧夏彤:“黄老,您直说便是。” “微臣担心她伤到公主,便自作主张封了她的穴道,她暂时用不了内力,还望公主见谅。” “此事我会跟她解释,黄老只管将她治好。”萧夏彤松了口气,“这七日,请黄老在我府上住下。” 她吩咐:“秋实,为黄老安排一处休息的院子,不可怠慢。” “份内之事,公主言重了。”黄御医退下,接着一位侍女上前,“公主,萧世子来了。” “知道了。” 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步入门中,怀中抱着不断扑腾的菜包,隔着床前的屏风,他问道:“彤彤,桑澜如何了?” 萧夏彤替桑澜掖好被子,提着衣裙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摇头:“她现在的精神头不好,堂哥真想验证,阿兰是否是你所寻之人,请过些时日再来。” 对堂哥萧北辰,萧夏彤隐瞒了阿兰听到“桑澜”二字时的反应,阿兰惊讶自己能唤出这个名字。 但阿兰告知她,她的名字是兰花的兰,并非波澜的澜。阿兰至少救了她三回,她不能背着阿兰行事。 萧北辰还想再争取:“彤彤,桑澜是我母妃的侄女,我们寻她寻了许多年。” “堂哥,你说破了天,此刻我都不会将阿兰交给你。”萧夏彤上前一把将扑腾的菜包夺了回来,想起阿兰的面具,她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阿兰的面具,还请堂哥归还。” 萧北辰有些不悦,道: “我若是不呢。” “昭和便进宫问问父皇,亲王世子抢夺他人财物,按大夏律历,该当何罪?” 萧夏彤仰着头,呛了回去,她不明白堂哥今日为何跟抽风似的,紧咬着阿兰不放。 阿兰若真是王妃的侄女,以端亲王府在大夏的势力怎么寻不到。阿兰身上的疤痕不算少,惹得她与春花直落泪。 “明日,我再来。”萧北辰拂袖而去。 萧夏彤冲远去的白袍世子喊道:“最好别来。” 公主府外,萧北辰上了马车,对里头的中年人摇头:“爹,彤彤不肯放人。” “小澜的身子如何?”中年人像料到了萧北辰空手而归。 萧北辰身子一僵,他倒是忘记问这件事了。 “你怨小澜夺走你母妃的十年,但我们父子俩突然将她师父请走,没留下一句话,还有你做的那些事,在她眼中,你我也是恶人。她既已回京,那就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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