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样结束,我向你谢罪!然后……你与池家不相欠好不好,你要恨就恨姑母啊!” “……” 宁栖。 这个名字。 是前世宸妃缄口不言的禁忌。 这一次,在池晔口中听到了,她的母亲,那个与她血脉相系的、来自西宁的药人公主。
第40章 :是舅舅也容不下我 “不急,本宫会和你们慢慢耗。” * “家主。”管家向池廷禀告,“长虞公主在正厅候着呢。” 池廷眉心一拧,快步赶去,厅堂中的诡异情形令他一悚。 池晔颓败的跪在姜洄因前方,而池夫人靠婢女搀扶才勉强能站稳,公主居上位,侍女陪候,神色凛然。 “舅舅,好久不见。”红唇开合,吐露声息。 脚步声逼近、变得清晰,池晔缓过神,怔怔的转过脸:“父亲……你回来了啊……” 池廷迟疑一下:“殿下,这是做什么?” 姜洄因嫣然轻笑:“三言两语道不清,表兄先与舅舅说一说吧。” 池廷吐出一口浊气,说不怒是假的,这逆子究竟又做了些什么蠢事招来了姜洄因? 他死死擭住池晔的领子,眼眶皱压,“你干了什么好事让公主来兴师问罪了?” 池晔仍旧死气沉沉,如丧考妣。 “父亲就没做亏心事么?” 池廷瞬而掌掴过他的面颊,池晔被那一掌扇得偏过了头去,惨淡的脸色与深刻的指痕比对强烈。 池廷:“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池晔沉冷地笑着,透着丝丝阴森,“她知道啊!她都知道父亲你这官职是如何得来的啊!” “父亲当初力排众议,与姑母合谋,推她为质时,怎么就没想过今天,父亲借着她的屈辱爬上了三品官位,怎么……怎么现在能矢口否认呢?” 他这三言两语,成了父子不睦的引线,身后的姜洄因已经站起,一步、两步,然后倾身道谢:“谢表兄曝露实情,个中细节,竟是经你之口道出的,本宫好生感激你的坦诚。” 池廷虎躯一震,惊骇回首。 沉吟良久,他说:“池鸢也是池家人,你这样将我们往绝路上逼,又是何必呢?” 池晔有些崩溃,他父亲怎就不明情状? 姜洄因负手道:“舅舅是要与长虞谈论血缘亲情吗?” “那很遗憾了,本宫与池家没有血缘,可你们要吸本宫的血倒是不假。” 一桩桩、一件件,毫无怜悯、不顾死活的利用,以前怎么不提他们是一家人? 池廷无言以对。 沉默复沉默。 外头的天已经铺上一片橙霞,暖色的光亮照不透满室冰凉。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池廷闭眼吸气。 姜洄因:“该厘清的,表兄和舅母都交代过了,独独姜酩刺杀一事,本宫要问一问舅舅,是默许、是纵容,还是帮凶?” “姜酩是贤妃的亲生骨肉,你以为呢?”池廷模棱两可道。 亲生骨肉。 真正与他有血缘亲情的外甥,不似她,东宫之后。 姜洄因一语道破:“所以,是舅舅也容不下我?” 池廷出言辩解:“我从未有过助他谋杀的盘算。” “所以舅舅还是太纵容他了,”姜洄因侧了身子,从头至脚,蔑视着他,“因为只有一个池家,因为母妃之死也是给池家蒙羞,因为你们要明哲保身,还是因为……舅舅已经决定了要扶那团烂泥上位?” 皇子就一定比她有用吗? 在池廷想来,无疑如此,姜洄因每道出一句,每剥开他的虚伪,他就愈加冷静,事已至此,再也无法隐瞒。 池鸢以秽乱宫闱之罪被处死,池家能不受牵连都是不幸之幸了。 只有姜洄因,从过继之初,他也曾三番五次劝池鸢放弃,劝她放过这个孩子,可池鸢的理智早就被妒忌蚕食一空,固执己见,才会惹祸上身。 池鸢怨池廷、怨池家将她嫁给姜承安,强拆眷侣,池廷又何尝不怨她的毒辣、自私自利。 内部都是分崩离析的,最后还要接受姜洄因的审判,这是什么孽债! “我早说过,仇人的孩子是养不熟的,我那蠢妹妹她不信啊。”池廷阴恻恻道。 姜洄因倏地浅笑:“舅舅你误会了。” “本宫不是来害你们的,既然是姜酩为一己之私戕害本宫,这一桩怎么好算在舅舅头上呢?” 池廷恍恍惚惚:“你又是何居心?” “本宫只愿,舅舅能看清局势,瞧清楚本宫和姜酩,你选哪一个对池家更有裨益。” 不算威胁、不算示好。 先由他选,给足了尊重。 池廷迟疑不决:“可你们本是相安无事。” “可他就是包藏祸心。”姜洄因出言打断,“他刺杀本宫。你知道陛下最忌讳手足相残,本宫亦是。” 对峙间,婠玉向姜洄因递刀,沉甸甸的精铁,锻造成无匹的锋利。 刀柄上,刻着一个显眼的“相”字。 池廷联想到近几日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他的誉王殿下。 旋即,刀刃架上池晔肩膀,他已经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境地。 “舅舅想两边讨好,怕是不太行。” “舅舅可以选本宫,也可以选姜酩,怎么选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本宫的事。” “贤妃和姜酩固然有望夺嫡,可无非是占了个男子身份。” “……” 池廷眉心突突一跳,“先放下刀!” “舅舅放心,本宫不会杀他的。” 池晔抢话:“父亲!你选就是了……” 而池夫人早就是泣涕涟涟,她一个无知妇人,被牵扯进来,说不上话、也做不了决定。 池廷发出一声叹息,苍老疲惫,“你和池鸢果然是一样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洄因不悦:“少将本宫与一个妒妇相提并论。” “你告诉我,告诉我、池家凭什么要选你啊!”纵横官场多年,他也从未被这样持刀逼问过,这样的暴虐、蛮横,到底是随了谁!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私心使然,他否认池家对她的亏欠。 “本宫知道,你认得这把刀。”姜洄因只说了这一句。 理由太多了,她不需要一一罗列。 有以权压人的机会,何故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呢? “凭本宫现在就足以血洗池家。” 她并非只身前来,府外有惊羽惊澜率一小支青翎卫接应,但凡这些人生出异动,她死,这些人也得死。 池廷脱力般后倒,池夫人忙不迭扶稳他。 “舅舅,本宫与你玩笑呢,莫当真。”姜洄因悠然收刀,地上的人心跳剧烈、汗湿鬓发。 池廷哀叹:“臣……清楚了。” 婠玉眼疾手快捏开池晔的嘴,灌入早已准备好的蛊毒,叫他好生受着姜洄因的苦。 “尚书大人不要反悔,”婠玉道,“古氏左派研制的蛊毒,我右派虽不能解,却有压制之法,长公子能不能活,全凭尚书大人做主。”
第41章 :乱葬岗 踏出厅堂,晚风徐徐而过,没有血腥气、干净、清新。 姜洄因感慨:“婠玉,你帮了我好多。” 婠玉脸上一热,大抵是被残阳照出来的绯色,“是殿下信任我。” “殿下……”婠玉蓦然唤了一声。 姜洄因不解,茫然的看向她,“嗯?”了声。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问,还是不问? 婠玉搔搔头,笑着摇了摇脑袋,“没事,殿下,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回府吧。” 姜洄因一颦眉:“当真无事?” 婠玉唉叹,和殿下太相熟有时也不是 好事啊! 她搓着衣袖,垂头问道:“殿下,你没想过彻底解了身上这毒蛊吗?” “想啊。”姜洄因忽的瞭望天幕,若有所感,“不过,这是阿娘留给我唯一的证明了。” 她怪那时候的自己太小,什么都没能记住,连爹娘的模样都毫无印象。 那种明知一切,却无力改变的困局,每一夜都钩织成无尽梦魇,囚缚着她。 婠玉变得低落,姜洄因抬手拂去沉落在她肩上的残红,“婠玉,宁国太远,我也不愿将自己的命交给陌生的人,我能活多久,这个问题,交给你来解吧。” 古婠玉鼻尖一酸,又惊又哀,“殿下长命百岁。” “好,长命百岁,我们都是。” 暮色将近时,吹了一阵急风,少女臂弯中的披帛拂动,猎猎飞舞。 踏出池府那一步,姜洄因感到了解脱。 而一抹高挺的苍蓝,相隔一道门框,定定深望。 姜无相是看着她提刀出府的,彼时的姜洄因周身戾气消退,不过仍旧很冷,像一幅古旧的壁画,带着恶相的慈悲,难分立场。 “叔父?”姜洄因略有点意外。 “你怎么会来?”不怕被外人发现、然后参奏编排吗? 姜无相一笑莫测,“来不得?” “倒不是,”姜洄因紧了紧手,双掌托奉着长刀,告诉他,“都已经安排妥了,东西还给叔父。” “你就这么给我?” 这话倒是把姜洄因将住了,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那应该……” “上马。” 姜无相轻轻扔下两字,转瞬之间迈开了步子,只留一道洒脱不羁的背影,可不知为何,姜洄因在他的背影中品出几分寥落凄凉。 这是要去哪里? “殿下,东西交给我吧。”惊羽看出她在发愣踟蹰,主动接过她手中的刀。 那边姜无相又在催,“来。” 他牵着缰绳,深邃的眉眼因为背着光看不清楚,深沉的,却并不高冷。 姜洄因提步追上,在他的督促下翻身上马,“叔父,只有这一匹马么?” 姜无相“哧”地笑出声:“那你要几匹马?五匹?五马分尸够不够?” 呃。 她没话讲了。 等她坐稳后,姜无相一踩镫子、长腿一迈也上了马去,缰绳握在他手中,姜洄因觉着手上空空的,很不习惯。 男人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离开,她一时不察,重心不稳,后背一仰撞到姜无相胸膛。 “殿下!” “誉王殿下!你们要去哪里!”婠玉追了几步,呼吸紊乱。 天色已经晚了!这是不是太胡来了! 没追两步,惊澜抓住她的手臂,她人明显怔住,惊澜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唐突了,对她道歉:“抱歉。” “姑娘,别追了,主上带殿下去是有要事,你莫担心,有主上在,殿下会很安全的。” 婠玉嘴角一抽,生生咽下了一些话。 跟着你们主上明明才是最危险的。 婠玉有些苦恼,此时姜洄因也回喊了声:“婠玉!” 姜无相用左手掰正她的身子,语气掺杂着不耐:“别吵。” 姜洄因小声些道:“叔父……你要带我去何处?” “勿问勿想。”姜无相的话盖过她头顶,顷刻间消亡于风中。 …… 天是越来越黑,路也是越来越偏,早就不是她熟悉的地界了。 这荒郊野岭的,阴风阵阵刮过,四月的天是这样寒的吗? 姜洄因越想越觉得这个地方邪门。 可姜无相只是一刻不停地载着她赶路,她问什么都不解释,到头来,全成了她自讨没趣。 这个地方让她觉得不舒服,鼻鸣不止,姜无相陡地问了句:“身子不适?” 姜洄因没否认,弱弱地应了声。 姜无相:“这地方阴气重,若是怕了就先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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