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衔峥跑几步跟上,握住人的手腕。 “如果我变成那些人的样子,甚至更严重,你会有什么感觉?” 柳昭盈语气很平静,却极具引导性,把宋衔峥一步步带入新的情感漩涡。 那些人的模样宋衔峥是见识过的,更严重的状况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昭盈若是变成那样,那他宁愿成为 跟她一样的人,这样起码还可以跟在她的身边,就算是死了 柳昭盈见他表情不对,打了个响指把他唤回来。 “说话。” “会很难受。” 宋衔峥不敢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他清楚昭盈最听不得这些。 “那我呢?” “如果我今天没有在这里找到你,会不会乱想,为了找你做出出格的事情。” 柳昭盈的语气很轻柔,却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是真情实感,不掺杂任何夸大的修饰。 宋衔峥好像是被无形的海浪拍得晕头转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情感共鸣,跟倒豆子一样,把脑子里想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我特别想你,见不到你的每一刻我都在想。我保证以后不会避着你了,就算我胳膊断了我也不会” “你有病啊,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咒自己的。” “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宋衔峥眨巴眨巴俩大眼睛,跟没骨头似的就要往柳昭盈身上靠,后者则略带嫌弃地推开了他。 “不好。” 柳昭盈蹲下去捡方才放到花圃边的布局图,宋衔峥也蹲了下来,摘了朵花下来,说道: “这花本来就是给你种的,没见过吧。” 宋衔峥讨好般的把花放到柳昭盈眼前,期待着回应,柳昭盈却让他的期待扑了个空。 他略微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说道: “这个叫长寿花,传说中玉皇大帝开恩,将长寿花种子洒向人间,让人类可以长寿。” “听起来更适合送给长辈。” 柳昭盈毫不留情一句话无异于给宋衔峥浇了一盆凉水。 “没没有,这个寓意就是健康平安。” 柳昭盈给面子地瞥了一眼花圃,长寿花一簇一簇开着,有艳丽的红,也有恬淡的粉,旁边还放着一袋花种。 “你昨天开始种的?” “对,我昨天在练你给秦升的净世诀,然后我就想试试练得怎么样了,顺便种了个花。” “你用净世诀种花?” 柳昭盈面色不善,抱头绝望了一会儿,她实在是觉得师门不幸。 宋衔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内力深厚,平时还用千龙吟掸灰尘、生火之类的。 “我感觉我要折寿了。” “但是你能这么快学会也挺好的。” 她如释重负,好在有一件事情能顺利进行。 复杂的情绪累积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要冲破理智的门闩,柳昭盈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说话却带了鼻音。 柳昭盈不太想在这儿流眼泪,也觉得没什么好哭的,等处理完这件事,她就能回京城。 回京城又能怎样呢?战乱不说,又赶上天灵门闹事,而且,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找到师父。 好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头涌上来强烈的无力感,原本压在她身上的是一块巨石,越挣扎,巨石变为了重山。 她仰了仰头,发现眼泪根本止不住的流,无奈之下她起身往墙边走,打算处理好情绪再说。 宋衔峥正聚精会神想着怎么哄人,听到身边的动静慌了神。 气哭了? “不高兴你就再骂我两句,不哭了。” 柳昭盈正对着墙根抹眼泪,捂着脸不让宋衔峥看,宋衔峥偏要看,把人都挤到小墙角里了。 “那地方脏,粉衣服一会儿就变灰衣服了。” 无路可走,柳昭盈干脆勾住宋衔峥的脖子,把脸往他肩膀上一埋,宋衔峥哪有过这种待遇,揽住人的腰就不让她走了。 “怎么了?” 宋衔峥柔声问道,昭盈鲜少情绪外露。 半晌,柳昭盈瓮声瓮气道: “累。” 宋衔峥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一直都觉得昭盈够累的,但凡有人了解她的经历,哪怕是个铁人都会心疼。 天又阴了下来,马上就要入夜了,宋衔峥听到周围的人开始慢慢有了意识,四肢贴着墙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昭盈,得走了,马上就不安全了。” 柳昭盈也听到了,她点了点头,宋衔峥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宋衔峥一眼,双眼通红。 “这个拿上。” 柳昭盈手握着长寿花的根茎,花瓣堪堪遮住嘴巴,注视着宋衔峥的眼睛,源源不断的爱意裹挟着花香袭来,她在他眼中读出一丝请求,闭上了眼,算是默许。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隔着花瓣落在她的唇上,宋衔峥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贴着她的后颈,不掺杂激情和欲望,只是柔情缱绻。 温热的触感隔着花瓣传来,细碎的温柔的轻吻,即便做足了准备,柳昭盈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直到天色又沉了些,她才听到宋衔峥声音沙哑地说道: “在这朵花枯萎之前,我会去找你。” “我保证。” 柳昭盈嘴角上扬,轻点了点头,她想和宋衔峥再多待一会儿,但周围人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不允许她再多停留。 宋衔峥能看出来柳昭盈心情不好,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直到宋衔峥觉得自己身上沾满了柳昭盈的气息,他不舍地说道: “真的该回去了,乖。” 柳昭盈不知道宋衔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搜刮出来的这个词,但还算中听。 “我送你。”
第48章 肆拾捌一言为定 宋衔峥站在门内,看着门缝渐渐变小,柳昭盈的身影渐渐消失,被黑暗笼罩。 他听见铁链哗啦啦作响,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门又被猛地推开,柳昭盈扑进他的怀里,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宋衔峥来不及反应,身体却下意识紧紧搂住了她。 没有花瓣相隔,这一次是柳昭盈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主动吻了上去,生涩地、横冲直撞地,宋衔峥身子被撞得往后仰,却舍不得松手,把人箍在怀里。 这下换为宋衔峥不知所措,别说思绪,连心跳都一并停住了。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才舍得分开。 “走了。” 柳昭盈像是个得了逞的孩子,亲完就跑,只留给宋衔峥一片凌乱。 听见落锁的声音,宋衔峥才回过神来,指腹在自己唇上摩挲了两下,仿佛上面还留着昭盈的余温,嘴角不自觉勾起,就连耳朵都跟着发烫。 柳昭盈紧紧贴在门上,心跳乱得像是过节放的鞭炮,砰砰直跳,指尖发凉,脸却滚烫,她双手捧住脸,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好意思。 她头倚在门上,平复了许久才让脸上的笑容变得不那么明显。 “见到了?” 秦升没骨头似的靠在树上,这是柳昭盈从那处回来的必经之路。 冷不丁一声下了柳昭盈一跳,心跟着被揪紧,看清是秦升之后才松下一口气。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天空。 这地方本来就暗,柳昭盈总是看不出来什么时辰,不过此时明月高悬,星子点点,再加上刚从宋衔峥那里回来,就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迎接玄冥殿的考验了。 “今天就你一个人,那帮人可等不了你,到点儿就叫唤,比打鸣的鸡都准时!” “知道了,你别说了。”
柳昭盈不喜欢听人唠叨,但她这会儿心情好,就不去计较了。 “古筝给你拿好了,走吧。” 柳昭盈还没接到琴,只听“嘣”的一声。 琴弦断了。 二人四目相对,秦升不知道今天这琴跟他犯什么冲,非在这个时候坏,再去换弦也来不及了。 “我弹什么?” 秦升大气不敢喘,心里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反观柳昭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秦升见状战战兢兢问道: “你有办法?” “去管别人借个琵琶来,我会弹。” “我现在就去。” 说罢,秦升拔腿就跑。 柳昭盈其实心里也没底,沈清当时教她的时候她也没认真听,满脑子都在琢磨宋衔峥到底做了什么,每天心不在焉,就学会一首曲子。 也快忘得差不多了。 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她沉下心来开始回想沈清说过的每一句话。 夜越来越深,今夜无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乌鸦在天空盘旋,不时发出两声刺耳的叫声,柳昭盈已经想起了大概,只是许久不练,生疏是不可避免的。 “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 柳昭盈不放心他再拿着,接过琴犀利地怼了一句: “你这叫狗眼看人低。” “诶” 秦升被怼得没了脾气,毕竟琴是在自己手里坏的。 饶是再怎么紧赶慢赶,到的还是晚了些,不少人躁动起来,撞得笼子铿铿作响。 “怎么到的这么晚?” 门口的人见了柳昭盈就要责怪,看到一边的秦升才悻悻收回手,站到一旁。 柳昭盈坐在椅子上,指尖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慢慢找感觉,仅是这几下,便能听出与昨日那几人的不同。 秦升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他信得过柳昭盈,无需多言。 左手抱琴,微微阖了阖眼,沉下一口气,奏响清音,清澈明净,纤纤细手拨动着琴弦,乐声行云流水从她指尖倾斜而出。 外面候着的人忍不住往里凑了凑,里面的人眼睛倏地一亮,大有一副要把其他琴师都要开除的意思。 柳昭盈弹到一半,指尖顿了顿,紧接着青莲诀顺着琴弦涌出,如清泉般灌入整个玄冥殿,双手不再停顿,不论是勾、剔、抹、挑,还是撮、轮都显得自然。 一曲毕,殿内只余似止未止的琴音,回旋婉转,鬼人早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坐在笼内,仿佛睡着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让这些人安静下来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我能走了吗?” 柳昭盈昨夜睡了许久,现在并不觉得困,只是殿内气氛是在诡异,她不想多待一刻。 秦升摇了摇头,说道: “恐怕你得留一夜,若是这些人再次惊醒,若是没能及时安抚,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会怎样?” “在这铁笼加固之前,能生生撞断铁杆跑出来。” 柳昭盈微微颔首,视线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扫着,光在远处瞧可看不出什么,必须要近身去探。 只怕魔教的人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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