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青山门的附近射猎的,除了万玄门还能有谁? 柳昭盈因此更加紧张,万玄门的人不一定都认识夕暗,但三年前柳昭盈的画像满京城都是。 在万玄门的人眼里,柳昭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好在上山的路柳昭盈熟悉,若是真被发现了,她也能把人耍的团团转。 她敛了敛神,眼角向下弯了弯,换上一副温柔的模样。 少年拱了拱手,问道: “姑娘,您方才有没有看到一只兔子跑过去?” 柳昭盈面纱下的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万玄门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附近哪有兔子,她垂下眼皮,看到地上有朵白色的小花。 他不会把这东西看成兔子了吧。 柳昭盈强忍住笑意,答道: “没看到。” 不过是个愣头青,青山门出事时他或许还未满十岁。 “找只兔子需要这么久吗?” 一道狠厉的女声在二人耳边响起。 柳昭盈往后退了两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是裴枝。 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睛,下巴微尖,睫毛浓密,唇不点而朱,一袭紫衣,衬得人更加妖艳而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危险。 少年有些心虚,垂下了头说道: “师姐没找到” 裴枝暗骂了声“废物”,又将视线转回柳昭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引得柳昭盈一阵恶心。 二人对视,裴枝眯了眯眼,问道: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柳昭盈清了清嗓子,变了声音,冷静答道: “去山上的青岚寺,为我家人点一盏长明灯。” 裴枝还未善罢甘休,双手交叉,问道: “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柳昭盈手心有些出汗,她捻了捻衣角,红了眼眶,哽咽道: “我幼时家里经了一场大火,把我的脸烧得丑陋不堪,这面纱我自小便带着,怕吓到旁人。” 说的动了情,倒真落下几滴泪来。 “哎呀师姐,你就别问了,人家也不容易。” 这少年倒是好心,亦或是涉世未深,替柳昭盈解了围。 少年递给她一张帕子,朝人鞠了躬,随裴枝离开了。 临走时还听裴枝骂道: “这夕暗真是疯了,还不回来,早该让门主给她逐出去!” 柳昭盈没分给人一个眼神,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帕子。 郑浮之。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柳昭盈轻叹了一声。 倒是个好苗子。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撞钟的和尚刚撞完钟,柳昭盈推开了青岚寺的门,寺院内古树参天,偶有一阵风吹来,松柏轻轻抖动,门口只有一位小沙弥在扫地。 柳昭盈感到难得的舒心,她轻轻一扯脑后的绳结,面纱就松了下来。 “阿弥陀佛。” 净梵大师身披黄色袈裟,神情沉静,掌中持佛珠,相貌清癯。 他是看着柳昭盈长起来的,柳昭盈自然也亲近得很。 柳昭盈立马就懂了这句“阿弥陀佛”的意思,解释道: “和尚,不是我想这样,我中毒了,武功也全没了,不信你探。” 说着,柳昭盈抬了抬胳膊,语气轻松得仿佛中毒的另有其人。 净梵大师也不恼,说道: “一中毒就往老衲这儿跑,当我这青岚寺是百毒不侵之地了。” 柳昭盈自觉尴尬,心虚的笑了笑,这是在埋怨她不常来了。 四年前青山门武考的最后一天,仅剩柳昭盈和另一位弟子秦升。 秦升是柳昭盈师叔的弟子,平日里练功刻苦,起早贪黑,只是性格孤僻了些,再加之师父逼得紧,每日郁郁寡欢。 柳昭盈是林镜行唯一的徒弟,自拜师后常遭人嫉妒,但大多都摆在明面上,她也能够理解,没跟师父说过这些。 当日中午,后厨送来午饭,柳昭盈倒了杯茶水,刚准备喝下,就闻到茶水的味道不对,她皱了皱眉,将茶杯藏到柜子里,剩余吃食一口未动。 她穿过几道回廊,敲了敲师父的门。 “师父。” 一句师父叫得九曲十八弯,她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无辜,说道: “后厨今日做的饭我不爱吃,我想吃您的。” 林镜行看着她,无奈扶了扶额道: “那我吃什么?” “您别吃了。” 放到整个青山门,都没人敢这么同自己的师父讲话。 林镜行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扬了扬下巴,说道: “你今日若是拿不了第一,就都吐出来。” 下午比武正式开始,柳昭盈只用使出七分力,就能轻松应对。 两个人交战许久,秦升有些体力不支,柳昭盈便想着故意给人露出些破绽,好让人不输得难堪。 只见从秦升衣袖里飞出两根银针。 柳昭盈瞳孔放大,手中的剑翻了个剑花,将银针打飞,但还是划破了脖颈处的皮肤。 她登时感到一阵头晕,凝住神,以剑撑地,一脚蹬在人的胸口上,直直将人踹下台子。 随即两眼一黑,也从台上掉了下去。
第10章 拾怕 再醒来时,柳昭盈已躺在禅房内。 原木梁柱上沉淀着琥珀色,铜炉里沉水香的青烟袅然上升,在触及横梁时散作游丝。 桌上摊着一本经书,纸页被穿堂风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昭盈摸了摸脖子,还有微小的伤口,不过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到的。 她坐起来,调用内力,发觉毒已经被解了。 这屋子里有些舒服,尤其是沉水香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再休息怕是又要睡上一会儿。 屋外一片安宁,阳光透着窗户洒下来,柳昭盈轻轻推开门,跨过门槛,环顾四周。 她看着太阳猜了猜时间,应该是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经,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十四岁的孩子 ,哪有闲得住的时候。 她在院子里爬上爬下,逗猫遛鸟,可算把净梵大师等了出来。 净梵大师见了她,轻叹了口气道: “你随我来。” 二人在禅房内对立而坐,柳昭盈背对着门口,净梵大师为她把了把脉,表情缓和了许多。 “老衲自认识林门主以来,第一次见他那般慌张。” 柳昭盈自觉愧疚,若是自己早些同师父讲,或许自己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 柳昭盈昏睡了一天一夜,劲头正足,眼眸璀璨,目光流转顾盼,问道: “我师父准许我何时回去?” “再待两天吧。” 林镜行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令牌,面色有些疲惫,向净梵大师微微鞠了一躬。 净梵大师回了礼,说道: “老衲该去念经了。” 关上了门,屋内只剩师徒二人。 林镜行坐到净梵大师方才的位置,正襟危坐,气度不凡,他从旁边拿了个新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并未说话。 柳昭盈垂下眼皮,捻了捻衣角,有些心虚问道: “师父,秦升他……” “在地牢里。” 柳昭盈刚欲开口为他辩解,就被林镜行一记眼刀顶了回去。 “怎么,把我徒弟伤了,我还不能把他关到地牢里。” 林镜行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语气像是淬了冰, 柳昭盈一时语塞,残害同门罪名过于沉重,但秦升的的确确实在众人面前亲手扔出了银针,饶是柳昭盈再怎么求情,他也难逃一劫。 只听林镜行轻叹了口气,盯着氤氲的热气,声音有些沙哑,问道: “昭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罢了,我也早该意识到的。” 小和尚在门外扫着落叶,扫把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二人心里都清楚,单凭秦升,是无法在柳昭盈的饭菜里下毒的。 柳昭盈抿了抿嘴,摩挲着茶杯,说道: “师父,我在抽屉里留了一杯茶水,是从昨日的茶壶里倒出来的。” 林镜行抬眼看向柳昭盈,轻笑了一声,站起身在她头上轻敲了一记,说道: “算你聪明。” 柳昭盈在地牢里见到了秦升。 他头发凌乱,身上沾了不少灰,牢内灯光微弱,他瘫坐在干草上,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脚上拷着脚链。 柳昭盈那一脚带了内力,几乎是用上全身力气,她清楚秦升现在不好过得很。 “喂,你别装死,我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看不清秦升的脸,只听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要杀要剐随便你,是我害的你,我认了。” 柳昭盈将蜡烛靠近了些,这才看清秦升嘴角血迹未干,她皱了皱眉,说道: “你身上的伤若是再不治,怕是会伤及内里。我知道不是你要害我,我同我师父求了请,你若是说出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便可放你出来。” 秦升似笑非笑,干咳了两声,又痛苦的捂住胸口,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是我自己为了赢你,比武时想要毒害你。” 柳昭盈挑了挑眉,眼珠转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问道: “只有比武的时候?” “对,别那么多废话了。” 柳昭盈将蜡烛移到一旁,露出几位长老的身影,一位长老捋了捋胡须,说道: “看来,在饭菜中下毒的,也是你了。你可知若非门主的青莲诀,她险些丧命!” 烛光下,王子平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浮现,他垂下眼皮,鼻子不自觉抽动两下。 “师父啊!” 秦升见到王子平,双眼倏地瞪圆,眼眶发红,整个人向前窜了几步,却被脚链拌住,摔倒在地。 王子平见状,怒喝道: “别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秦升罕见的失了态,整张脸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扭曲,不断咳嗽着,头发上沾了不少干草,几乎失了声。 “我没有给饭菜下过毒,我我根本,咳咳咳” 柳昭盈接道: “你根本接触不到后厨的人。” 秦升点了点头,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师父,您不是说,那银针只会让她暂时失了武功,不会危及生命……” 王子平眼角抽了抽。 事情总算水落石出。 待几个人走后,柳昭盈让人上前几步,她握住人的手腕,手心向上,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伸出食指与中指,给人注了些内力。 秦升向后退了几步,诧异道: “你这是做什么?” 柳昭盈知他自尊心强,说道: “你的伤若是再不治,内力必定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我并非在可怜你,只是不希望这世上少一个好人。”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