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处理了,莫要脏了殿下的眼。” 侍卫依言拖走了,燕翎却还未回过神儿在发呆。 “殿下衣服湿了,连思,请殿下移步偏殿更衣。”桓胄耐人寻味道。 燕翎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跟着他们去了偏殿。 到了殿门前燕翎才回过神儿她小声说:“不用了,我还是多走几步回自己的宫殿罢。” “天寒地冻,着湿衣回去便生病了,殿下怕什么?还是怕臣对殿下不利。”桓胄故意这么说。 燕翎神色尴尬:“不是……” 她下意识看向谢崇青,全程,他都未曾正视过她一眼,包括现在桓胄逼迫她。 燕翎进退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殿下如此不放心,我便同殿下一个屋子更衣。” 燕翎大惊失色:“不用不用,我信我信。” 她进了屋,局促的坐在椅子上,连思拿来了一身常服,还端来了一盆热水,雪白的锦袍映着竹枝纹,她抖落开,是自己的体型。 可还有一点她犯了难,裹胸湿了,也有酒液,那换上新衣,外面还是会湿。 可换,这儿并没有多余的裹胸给她换。 连思给她关上门,门外,桓胄与谢崇青的剪影倒影在门框上。 “大人,中书令正到处寻您呢。”连思凑在桓胄耳边说。 “兰渊,走罢。” 谢崇青忽然扶额道:“我头还有些晕,兄长先去罢。” 桓胄拍了拍他的肩膀:“酒量变浅了。” 外面人的话燕翎听的一清二楚,见桓胄走了,燕翎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摘了裹胸,拿着布巾擦洗。 擦洗过后她犹豫了一下,胡乱裹上了衣服,想着反正没人,她跑快些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谢大人。”许多脚步声忽然响起。谢崇青回过身对着来人颔首。 “可让我们好找啊,上次说的事……”外面的人声音一顿,眼神示意。 谢崇青忽然道:“我们进屋说吧。” 燕翎闻言脸色骤变,她左右瞧了瞧,旋即拿着东西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屋内吱呀一声打开,纷杂的脚步声踏入屋内,燕翎紧紧地攥住了衣襟,心里头暗暗骂了几句谢崇青。 她只得躲在屏风后,寄希望于他们赶紧走。 可惜,外面那群人扯着谢崇青滔滔不绝,燕翎细细听去,似是希望谢崇青能依照九品官人法举荐他们的人。 这些官员皆是兼任了各州郡的中正官,燕翎侧着耳朵逐渐听的入了神。 谢崇青只听不语,他神色悠然,官员们揣度着他的神情一时拿捏不清。 “各位先喝茶,容我先去更衣。” 官员们也不敢催他,任由谢崇青起身,走到屏风后。 果不其然,与燕翎对上了视线。 燕翎神情冷冽,揪紧了领口,那倔强的神情如冷雪般冻人,瞧他的眼神恨极。 他就这么瞧着她,好整以暇没有说话,开始解衣袍,宴席过后他衣衫沾了许多不知名的气味儿,他这人又素有洁癖,一刻也忍受不得。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外面又涌进一批官员。 燕翎听了这些声音都很陌生,心里头忍不住一紧。 “谢大人在里面更衣。” “方才刚与大司马敬完酒,稍等一会儿大司马估摸着便来了。” 燕翎闻言心沉到了底,她目光看向一旁的谢崇青,一时间难以启齿。 眼瞧着谢崇青要离开,她终究还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咬着牙:“你究竟要干什么。” 少女脸颊气的越发红润,这语气乍一听不像是服软,倒像是质问。 骨头太硬,谢崇青居高临下,神情淡漠。他逼得她低了头,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斜眼瞥她,随后转身出来,燕翎忍不住攥紧了衣襟。 “诸位。” 众人静了下来,谢崇青神态自若道:“我们不如移步凉亭,我忽然想起大司马待会儿要去那儿。” 众人当即起身:“那我等便去凉亭等候。” 屋内顷刻间便空无一人,谢崇青回到屏风后面:“不是很有骨气?” “你是故意的。”燕翎恼怒道,气的胸膛起伏,随即又凉薄的想,他现在怕是恨极了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 她其实也不差,能引得谢大人的妒恨,思及此,燕翎竟有些畅快。 谢崇青注视着她的动作,燕翎当着他的面儿撩起衣袂轻轻一扯,一块外袍便扯了下来。 “出去。”她冷冷道。 “果然,翻脸不认人是殿下素来的本事。”谢崇青意有所指,短促笑了笑。 燕翎反唇相讥:“那得看对谁。”她对他的性子已经有些免疫,再抬眸时他已经出了门。 她松了口气,脱下了上身的衣袍。 中单上不知为何染了谢崇青身上淡淡的冷香,燕翎尽量忽略这股味道,把她的胸缠了起来。 “兰渊。”外头桓胄的声音响起,燕翎加快了速度。 桓胄见屋门大开,没多想便踏入屋内,谢崇青阻拦不及。 “大司马。”燕翎及时从屏风后出来,并且把原先沾了酒的束胸扔到了随便一个柜子里。 桓胄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燕翎身上。 衣袍是雪白的,颜色素净,小殿下容色甚艳,站在那儿宛如一朵娇艳的海棠,桓胄脸色登时有些古怪。 一个男子竟有如此样貌,桓胄在记忆中搜寻王淑妃的模样。 确实有七分相似。 “这颜色倒是极为衬殿下。” 连思接话:“大人不知,殿下的封号为瑜,美玉的意思,还是谢大人荐的。” “哦?当真?”桓胄转头问谢崇青。 谢崇青面不改色:“是。” “确实是一块美玉。”桓胄哈哈大笑,燕翎笑意有些勉强。 “走吧,兄长,凉亭内还有许多的官员在等我们。”谢崇青道。 桓胄点了点头,一招手:“瑜王殿下也一起罢。” 燕翎想拒绝,但是桓胄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径直拦住她扯着她往外走。 桓胄在军中惯了,难免没什么边界感,他这一下着实吓到了燕翎,竟叫她不自觉向谢崇青递去了眼神。 “殿下身上是什么味儿?”更悚然的是桓胄突然把头伸到了她脖颈边轻轻嗅了嗅。 此举饶是谢崇青也忍不住眉头轻蹙。 燕翎愣了愣:“什么味道?” “瑜王殿下熏的香倒是与兰渊熏的香颇为相似。”桓胄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燕翎听他提及,生生忍住了低头嗅闻的举动:“是吗?也许是巧合罢,我倒觉得桓大人身上也有。” 桓胄闻言低头闻了闻,颇为嫌弃道:“我是个粗人,可没兰渊那般雅兴。” 他倒是没再纠结香不香的事儿了,燕翎悄然松了口气,无意与谢崇青目光对视,他明晃晃的露着一丝讥讽。 燕翎颇有些恼羞成怒,又觉得自己紧张兮兮实在没必要。 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关系好的是他们二人,该紧张的是谢崇青才对,紧张自己万一把他们俩的苟且捅出去。 她瞬间挺直了腰板,从容了不少。 御花园的凉亭内已经候了不少官员,桓胄他们三人到时众人目光落在了燕翎身上,忍不住面面相觑。 惠王更是一脸阴沉。 桓胄坦然自若的叫燕翎也坐,燕翎虽不想坐,但现下走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她抬眸间瞧见了王柯的身影,面上一松刚要往过走,她的腰带却陡然被扯住。 燕翎看了过去,谢崇青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他口型为:“去哪?” 燕翎撇开他的手,冷漠地走向王柯。 “表哥。” 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方才在那偏殿未曾说完的事复又被提起,下属官员小心翼翼请示桓胄官员拙迁 一事,桓胄拍板后再交于陛下颁布召令。 这般重要的事决定的很快,只需要世族点头就好。 “对了,过几日府上开宴,瑜王殿下可一定要到。” 燕翎看见惠王那张脸就作呕,哪里还想去,她想着倒时找个借口推了便是,便敷衍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散场后燕翎往毓庆宫走,身后却悄无声息跟上了一道身影。 “你与王氏交易了什么好处?”冷不丁的询问从后面传来。 燕翎停下了脚步,装听不懂人:“你在说什么?” “宫中皆是惠王布置的侍卫,但你仍然能畅通无阻进去,我很好奇,瑜王殿下与琅琊王氏背地里交易了什么好处。” 谢崇青修长的身躯走出了阴影。 “与你何干?即便你知晓了又能改变什么?”燕翎不再遮掩其锋芒和脾性,她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急什么,还是说你对王柯也如那晚一般,所以才难以启齿。”谢崇青语气宛如粹了冰,“若真是如此,那燕翎,你还真是毫无底线。” 黑夜中,燕翎脸色骤变,血色尽退。
第24章 癸水若是殿下是个女郎就好了 他总是这般能往她心窝肺管子上戳,对她,总是先入为主,哪怕他所瞧一眼构不成自己一分。 也是,他若是哪一次能对她和声和气那才是见了鬼。 一边是对他的态度早已习惯,一边又忍不住被这种话语击碎。 但燕翎不是那种受气的人,纵使心里头难受也要叫对方更难受,不然憋着这股气,自己迟早早夭。 “你管我管的倒是多,我与谁交易是我自己的事,说我无底线,你可曾有过底线?囚禁皇子、纵容惠王谋逆作乱弑父杀君,究竟是谁没底线?” 谢崇青大掌倏然锁住了她的脖颈,惯到了宫墙上,二人的身躯紧贴,隐匿在月光的阴影里。 窒息感骤然传来,燕翎忍不住扒着他的手掌,张口喘息。 “当真是攀上琅琊王氏有了底气。”短促的笑声清淡又冷漠。 燕翎瞧着他,手上明明是这般的不留情,神情却仍旧如清风明月般清隽高华。 “琅琊……王氏……本就是我……母……族。”她费力而嘶哑的说出这句话。 胸腔中的气息被抽走,燕翎眼前漫上了黑意,她悲哀的想,也许自己今日真是要早亡了。 乍然间,谢崇青松开了手掌。 燕翎跌坐在地上,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劫后余生叫她贪婪的呼吸着,也忍不住后怕。 方才她真是又险险进了阎王爷那儿。 谢崇青对她真的起了杀意,后怕让燕翎忍不住身躯颤抖。 “莫以为琅琊王氏就能保得住你们兄妹二人,还有,你这冒牌货的身份如果不想要,我不介意帮你扔掉。” 燕翎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回乖顺的没有说话,身躯向却悄然离得他远了些。 脚步声逐渐远去,燕翎脱力般靠在墙上,头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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