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东可以进集团内做事,她却只能自己创业。 有的时候她其实挺羡慕梁晴的, 她的家庭氛围应该很好,小时候被家人无条件爱着,婚后丈夫也是百般大方、宠溺,所以她有聪明有心眼, 但不狭隘。 “你看重什么就保护什么,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钱文佳在梁晴的走的时候跟她说,拜托她别把这事儿跟储臣透露, 保不齐老麦也就知道她在做准备了。 “你放心,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乱讲。” 梁晴就是觉得, 她这样会很累吧。 * 储臣在梁晴书房里站了几分钟,找到保险单他就准备出去了,地上有几个整理箱,是梁晴收拾出来准备带去新家的。 他见箱子已经满了,而且装的都是书很重,就帮她搬到车子后备箱。走到门口盖子掉了,因为装得太满了,随之掉下来的还有几个零碎的小东西,电池,书桌摆件,杂物盒。 他蹲下去捡,小铁盒里里面“叮呤咣啷”的。到底是没有忍住好奇心,打开看了,是一沓拍立相片。 梁晴是个生活细腻的人,做任何事都有条不紊,她有记录的习惯,哪怕是面对很重大的考试也会坚持写日记。 每一张照片的右下角,她都手写备注了拍摄的日期,地点,是她和程一东谈恋爱的细节。 他只看了两张,就把盒子盖上了。 这是要在心里留一个位置,独自怀念吗? 记录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如果真的那么相爱,又怎么会分手,然后跟他结婚? 他把箱子丢进车后备箱里又上来,家里的东西仍旧很多,到处都是她收集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大到零食柜,小到一张手工地毯和餐垫,都要精挑细选,他平时碰都不忍心碰,她的生活习惯稳固,生怕弄乱惹她生气。 他以前一个人住在湖边的大平层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抽烟喝酒没人拦着他,反正花钱找保洁就是了,何须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受尽苦楚都是自找的,自己犯的贱当然怨不着别人。 储臣洗完澡,换下的衣服也不收拾了,胡乱丢在脏衣篓里,开了罐啤酒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球赛一边喝。 不多时梁晴带着黑妞回来了,一人一狗都容光焕发,身体带着不同的香味。 梁晴见了他挑挑眉:“你回来这么早没跟我说?” “有事么?” “我以为今天要一个人吃饭,就在外面吃了回转寿司,好难吃。” 储臣冷淡说:“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你中午出门的时候说约人见面,我以为晚上有应酬。”梁晴仍是温温淡淡的语气,“你吃饭了吗?” “我饿了自己会找吃的,你休息吧。”他不想再说。 “我去洗澡了。”梁晴把黑妞的牵引绳放开,让他们父女俩先玩着。 浴室地上有水渍,还有脏衣服,好不容易给他培养出来的习惯竟又松懈了。 梁晴没管,脱了衣服洗澡,简答收拾了一下就回房了。 她翻了翻社交网络,发现有收纳师这个职业。虽然买东西布置家是她的个人小爱好,收拾和打扫卫生并不是,很消耗人的耐心。 梁晴觉得花点小钱买个轻松自在,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在网上找了一会儿,货比三家,后薛灿又给她发消息,约她明天出来喝顿酒,地址发她手机上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储臣关了电视回来睡觉,他上床的时候,梁晴闻到酒的味道,不过一点点啤酒并不讨厌。 梁晴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他,等待他伸开手臂抱住自己,但是他并没有。 “你今天去试衣服了吗?”他问道。 梁晴这才想起来,一拍额头:“我忘了。”又急匆匆解释道:“我带妞妞去洗澡,下午碰见钱文佳,被她拉住了。” 那件旗袍算是给梁晴的惊喜,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 储臣知道老麦和钱文佳的夫妻关系已经不能维系,钱文佳知道老麦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婚,“钱文佳怎么了?” 他这才伸出手臂,从她的后颈穿过,揽过来。 “也没什么。”梁晴想起来挺无奈,又道:“你这几天要是想好好休息的话,可以住到新家。” 储臣手臂一硬,“你又要赶我?” 有这么烦他么?不想和他同居那为什么要结婚? 梁晴觉得肉疼,“哎” 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大的反应,“你不要这么奇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休息。” 储臣松开她一些,“我和你结婚就是要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抱着你睡觉。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要想着分居,你看老麦和钱文佳总是各自盘算,有好结果么?” “你说的都对,睡觉了吧。”梁晴说睡就睡,闭上眼睛就着了。 储臣的这一夜却很难眠,听见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略感烦躁,他并不想打扰她睡觉,只能起身出去。 * 梁晴下午在酒店的露天咖啡馆找到薛灿,她正在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吞云吐雾,同事梁晴也认识,一进门就起哄招手了,笑着道:“梁老师,这么难请啊。” “你们干嘛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看不起南方的冬天么?”梁晴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瑟缩着肩膀,“这儿也是很冷的,小心风湿。” “哈哈,你这也太娇弱了吧。”薛灿看她穿着羊绒大衣,厚围巾,一双长筒靴子,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一看就特别暖和。 上学时的梁晴哪有这样的,大冬天也不耽误她穿小短裙。 梁晴自嘲着叹息道:“人得服老啊,今非昔比。” 一个叫张扬的同事说:“你结婚了,这样保养身体是要备孕么?” “怎么可能?”梁晴都想翻白眼了,薛灿道:“里面不让抽烟,没办法,你忍忍。” 他们是来参加平台的互联网大会的,也借着这个机会与同行结交,薛灿问梁晴:“你真的不干?我这也算是请你了啊。” 倒也不是不想吃互联网这碗饭,她又不傻,但也知道薛灿是个极度精明的人,无利不起早。就摇头说道:“我的主业还是做好一个老师吧,那才是适合我的。” 然后张扬就笑了起来,“昨天晚上我和老程聊天,他说你打定主意的事不会改变,果然还是了解你的。” 梁晴懒得问老程说的是谁了,心知肚明,懒懒地说:“最了解我的,肯定是我自己。” 张扬将烟摁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老程也来了,但不跟我们一波,明晚要不要一起吃饭给你俩再续前缘的机会?”
第76章 前任这种事, 就是路人觉得无所谓,可以随意拿来开玩笑,但是当事人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梁晴看着张扬, 冷脸道:“你再开这种玩笑, 我就翻脸了。” “抱歉抱歉,是我嘴上没把住。”张扬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表达歉意。 薛灿陪梁晴下楼喝点东西, 跟她说别为这点事生气,没别的意思单纯嘴贱而已,梁晴说没关系,要了杯酒,“说真的,以后有前任在的场合,我也都不想出现。” 梁晴的性格看似很随和,但说起来话偶尔也真实到让人觉得挺不客气。 薛灿觉得她这一年来变了挺多, 豪气地搂住她的肩膀说:“干嘛呀这是, 不至于真放心上了吧,谁不被调侃啊?你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再说了和老程又不是因为原则性问题分道扬镳。” “真要有利益牵连,我才不管前任不前任的问题。但现在属实没必要。” 薛灿问她:“怎么没必要了?” 梁晴说:“我现在结婚了啊,得考虑我丈夫的感受。易地而处,如果他有个前任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 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心。” 薛灿听了大笑起来,“梁晴,你还是个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梁晴也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我就是个完美的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车见车爆胎好吗?” “真是受不了你。”薛灿说:“你真要跟我散伙?我觉得亲自过来找你面子已经很大了,我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可没这个待遇。” “好了,别给我画饼了。”她工作这么多年早就吃噎了,“事业上谁跟谁都是要散伙的,我们还是朋友。” 薛灿于是不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兴趣,事业,男人,都是些令人心烦且有向往的东西。 当然,只是某些。 “你念书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好好干事业,一定要在北京闯下自己的一片天。” “我以为跟着你混是吃香的喝辣的,结果是发传单。” 梁晴也回忆起来,薛灿事业刚起步负责拉生源,梁晴负责教课,有的时候看薛灿忙不过来也会去学校门口帮着发传单,别提多窘迫卑微了。 她在去北京之前,奶奶宠溺她,男朋友顺着她,就连弟弟都是捧着她的,可以说没受什么挫折。 真的一个人闯荡才知道社会的复杂,一切都要论资历背景资源,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同学,家里的背景也非同一般。 她不是个虚荣的人,也会感觉到落差。还好梁晴的性格是极其稳定的,这源于奶奶多年的教导。 薛灿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生,互相看到彼此身上的价值。 工作和赚钱当然是辛苦的,否则怎么会是稀缺品呢,否则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有钱人了。在家时曾经有人这样跟她说过,后来薛灿也说了类似的话。 梁晴的确曾经在某些时刻认同储臣的价值观和做法,他真的吃了很多苦吧,因为她也正在吃苦了,委屈感叹,这个社会对她一点都不温柔,然后会偷偷掉眼泪。 年轻不知社会深浅,即使受委屈也踌躇满志,觉得世界就在自己脚下。现在回头看,当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很傻。 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她回家了。 但要是问她折腾这么一遭回到这里,后悔吗?梁晴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不会。 “怎么可能没有遗憾?”薛灿不相信梁晴说的,“你可以别嘴硬,我又不会笑话你。” 梁晴挑眉:“你笑话我什么?” “笑话你为男人回归家庭了啊。”薛灿反正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为了男的放弃事业的。 “回归家庭?那你现在是不太了解我了,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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