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旭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明明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要来接人,不过他只是来当司机的,少凑热闹的好,就又问:“把你们送去哪?” 储臣说去新家。 梁晴没有意见,只是默默在手机上打开监控,看到黑妞抱着的精神抚慰小丑鱼睡得正香甜。因为摄像头是捕捉动态的,她往前看,发现今天凌晨父女两个出去了,早晨七点才回来。 她想问一下昨晚带它干什么去了,但是总低着头会想吐,便赶紧闭上眼睛,又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到家,储臣捏了把她的脸,“梁晴,回家睡。” 梁晴迷迷糊糊地下车,跟着他往电梯间走,上台阶时没看清楚,一脚踢上去,疼得她眼眶里逼出一大泡生理性泪水。 储臣会听见她“啊”声,回头问:“怎么了?” “踢到脚趾了。” “你多大的人,不看路的么?”他拧着眉,却只是站在高她一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梁晴本就因为疼痛心情烦躁,现在需要的是关心,而不是指责她为什么不看路。 心里拘着一团火,不想搭理他了,瘸着腿径直向前走去。 储臣跟上去扶她的腰,“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不用!” 既然她非要逞强,他也就不勉强。 回到家梁晴拿着睡衣去洗澡,因为长时间不住在这边,只留有夏天的裙,她凑合穿了,但这轻薄的料子在冬天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躺在床上裹紧被子,不多时储臣也洗漱完回来,扯她身上的被子。 这张床很大,比她的那张大了不知多少,偏偏两个人不想靠在一起睡。她这边稍微一扯,那边男人的身体立刻就暴露在空气中,再强壮的身体也遭不住在冬天不盖被子。 梁晴的脑海里总一遍遍浮现他刚刚的指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想尽快入睡。 “给我点被子。”他开口说出了这句老生常谈的话,似乎是咬着牙的。 梁晴不理他。 几秒之后,他挪动身体,和她共享了一个枕头,暖烘烘的身体也靠了过来。 * 梁晴起床去看黑妞,在监控里看到它呕吐了,猜到储臣半夜带它是去医院。现在活蹦乱跳的,能吃能喝能撒娇。 但是考虑到它可能是受了风寒,就没有带出去遛,做了温热的吃食让它吃完在家好好休息。 想到昨晚莫名的氛围,她仍是觉得怪怪的。 储臣起床去洗手间,看见黑妞随地撒了一泡尿,而旁边明明就有一张尿垫。 他今天很忙,十点要开会,中午要跟政府单位的人吃饭下午还要去工地上处理棘手的事。当然,令他觉得烦的并非工作本身,而是莫名其妙的麻烦。 梁晴坐在沙发上,喝茶刷新闻,看见储臣把黑妞带去洗手间,厉声教训:“跟你说过没有,不要随便在家里大小便?” 黑妞自知犯错“吚吚呜呜”地装傻,钻进他怀里,却被无情推开了。 他卷了一本杂志敲击在地板脏的地方,制造出声音以此来震慑毛孩子。并没有真的打它,也不可能打它。 梁晴闻声走过去,“你能不能不要——” “你不用管。”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梁晴看见地上的黄渍,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主动把责任包揽过来:“我今天没有带它出去,可能它不喜欢在尿垫上方便。” “你出去。”他不想跟她吵。 梁晴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没打算把这件事过去的,“你自己情绪不稳定,不要撒在它身上。” 他觉得可笑,教训犯错的孩子而已,有人就心虚了,“是你太敏感了。” 梁晴暗自咬唇,抱着手臂,某种沉在安静湖底的情愫,如同被人用木浆搅动起来,终于浑浊了,“你的情绪不是从昨晚就不好了吗?你想对谁发火麻烦直接来,不要殃及妞妞。” 储臣也冷笑,“梁晴,到底是谁情绪不稳定,你要弄清楚。”竟然会说他借故对狗发脾气。 是他一个人抚养黑妞这么多年,生病连夜带去医院,犯再大的错也没打过它。 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和她的老朋友,前男友喝酒畅聊人生,回忆往昔么? “你什么意思?” 储臣看着她,目光透着冷硬和尖锐,“梁晴,我不希望再听到某个名字,也不想看见这个人,麻烦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夫妻之间既然不能保证绝对忠诚,但最起码的底线要有,不要欺人太甚。” 梁晴听完脑子都蒙了,傻傻地又问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我说,你不要太贪婪,既要又要。”说完,他绕过她走出了洗手间。既然选择和他安稳过日子,就少追忆她那纯真美好的爱情回忆,他没有那么大度。 梁晴愤愤不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急促道:“程一东来这里,是办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事先我不知道,昨晚也是第一次和他碰面,不要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 储臣听不得这个名字,又被她提醒了一遍,更加厌恶那三个字,他拿开她的手,不看向她,盯着放在门口来不及整理的箱子。 “好,这次是偶然,我当你不知道。”他冷漠地指了指箱子,里面装着她和别人的照片,“照片不是你保存的吗?” 梁晴记不清楚是什么照片了,但认得箱子,是她从北京搬家寄回来的,几乎没有打开过。 但这都不重要了。 她瞪着眼睛,表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彻底奓毛了,“你窥探我的隐私?” “我没有兴趣,是你应允我在你书房里找东西的。”他的口吻已经恢复冷静,看她下垂的嘴角,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自己处理好,别让我动手。” 梁晴只觉覆盖在自己脸颊的掌心宽厚却冰冷,快把人冻死了,她迅速拂开这冷意,不要靠近她。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白一点。” 他却只是再度冷笑一下,进卧室换衣服了,不再理会。 两人头一回这么大声音争吵,妞妞本来耷拉着耳朵心虚的,这会都被吓到了,赶紧躲进自己的笼子里。 梁晴的稳定情绪也早就被搅得乱七八糟,杀人诛心么,谁不会? 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介意的不止是照片吧,还有我的感情。事实就是和你分手,这些年,我喜欢过别人,也有美好的时光和回忆。”越是说这样的话,她越是能精准打击,“你想要心只在你身上,遥遥思念你的人,是不存在的。” 储臣本来已经走到卧室,脱掉了上衣,又返回门口,凝视着她,眼底的情绪已经复杂到让人辨别不出来,“你再说一遍。”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是因为什么结婚,彼此心知肚明。如果你后悔了一切都还不晚。”梁晴说完就去门口换鞋离开了。 她想要的是一段健康,单纯,舒服的关系,如果一方心里有疙瘩,那两个人都始终会不舒服有芥蒂,还不如就算了。 “碰”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 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一只不敢喘息的狗。 储臣闭了闭眼,继续去换衣服,刮胡子,打领带,然后出门。 车子飞快行驶在路上,如果不是限速,车轮都要冒火星子了。 钱文东给他打电话问人到哪里了,项目上的会议要开始了等他过去主持,他淡声开口:“临时发生了点事,推迟一个小时。” “好嘞,哥。”钱文东没有怀疑。 储臣把耳机摘下来,顺便手机也关机了,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冬日烈阳高照,因为临近年关,路上的车都少了。 寂静无声。 他停在路边,头靠在椅背上,眼皮震颤,一滴几不可见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第78章 梁晴一脑门子的气回家, 打车走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酒店,只能让师傅绕路。 在停车场看见自己那辆镭射粉的颜色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车衣撕了。 死直男审美, 这么贵的车, 给她贴什么玩意儿? 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按照她的工作计划, 上午就应该把脚本和课件写出来, 稍加润色,晚上再拍,可是她的大脑被激烈的情绪侵占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学生家长问她有没有私教课,梁晴最近总是收到这样的邀请,一看日期才想起来,哦,正在放寒假。 她自嘲成年人所谓的“gap year”根本就名不副实, 总是被各种事牵绊住。 坚持把工作都弄完, 关上电脑的时候她悟出来一个道理,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也像是上刑。 本想好好睡个觉, 电话又响,声音急促到她心脏都跟着突突。梁晴以为是推销的,接起来才知道是她上周约的收纳师,今天下午过来帮她收拾东西。 是两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女生, 先是夸赞了她的房子很漂亮,也很整洁,潜台词是不一定要专门请人收纳, 但是雇主想花这份钱,没人不愿意挣。 梁晴解释:“我打算搬家装修房子了, 所以——” 对方立即就明白了,又问:“从哪里开始?” 梁晴的目光在这个房子里扫视,厨房里的各种厨具都是她的宝贝,还有用处,卧室还有隐私的衣物没收好,就指着最乱的书房,也是某人的衣帽间。 对方条理清晰,工具齐全,问了梁晴之后就把全部的衣服拿了出来。 看眼前堆满的小山,她才意识到他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各季节的衣服外套衬衣裤子,还有手表领带,他婚前的也有婚后她给置办的……他是想开男装秀吗? 他们结婚快一年,这个人在不断侵蚀,她的居所,她的生活习惯,乃至她的情绪。梁晴在地上丢了几个收纳袋,请人家按照衣物类别和颜色装进去。 之后她回到客厅,在沙发坐下,抽出书架上前段时间的体检报告,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她的身体状况良好。 可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却是糟糕透顶。 她和谁在一起过,喜欢过谁,把谁当朋友亦或是过客;但是储臣于她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 无论是从亲人的角度,还是爱人 ,在这个充满不安全感和焦虑的人生里,她鼓足了勇气把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和他捆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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