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一派,只需要和自己做对比。 分数出来。 纵歌/程堰的技术动作没有错误,除了衔接踉跄,其他都可圈可点。 技术分55.98分,节目内容分46.37分,总分102.35分,暂列第二位。 “是赛季最好成绩吗?”容翡问。 叶绍瑶回答:“是。” “那他俩的韵律舞成绩能送他们进个人赛自由舞吗?” 没人能答上来。 这是纵/程的赛季最好成绩,但放在竞争激烈的奥运选手里,平平无奇。 如果给这个分数圈一个浮动范围,下限很有可能让他们提前出局。 “希望能进。” …… 场上的冰舞还没比完,纵歌和程堰已经换下比赛装备,从后场绕到看台。 容翡笑他们体能天菜,程堰对这个外号甘之如饴。 “体能天菜在刚才真累了。”他眼皮都没劲抬,直接瘫在座位上。 “请遵守观赛规则,隔一人位入座。” 嫌弃搭档的心情还在顶峰,纵歌把人赶到一边。 容翡在旁边看戏似的傻乐:“临时被抓来的壮丁,能成大器。” “大器算不上,但好歹两套节目都登上了奥运舞台。” 个人赛的竞争比团体赛要大得多。 如果只拼个人赛,他们还不一定有让长曲面世的机会。 纵歌偏着脑袋,向隔座的叶绍瑶和季林越说:“个人赛,靠你们了。” “嗯,靠我们。” 不是两个人的我们。 她希望是四个。 第207章 “领奖台,还是自己登上去更有意义。” 程堰还没在座位上休息够,赖着不想走。 容翡恨铁不成钢,说他又想挨踹。 “我们真有上领奖台的机会?” 他不是很相信。 不是不信任秦森河的发挥,而是不自信。 他能拿到奥运奖牌? 除了在梦里,他压根没想过。 刚才结束的团体赛冰舞自由舞,纵歌/程堰和其他国家确实存在不小差距,最终拿到第四名,积七分。 目前场上刚清过冰,正在进行团体赛最后一个项目,男单自由滑的角逐。 如果说,加国的冰舞给纵/程带来了天崩开局,加国男单一连串的失误则给秦森河带来了莫大的机会。 甚至是送上领奖台的机会。 “秦森河,加油!”容翡撑着看台的栏杆,希望声音传得尽可能远。 叶绍瑶想告状:“你怎么双标?” 刚才她撺掇给纵/程加油,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容翡喊了个尽兴,才回答说:“毕竟老秦抗压能力强。” 抗压能力强?也不见得。 叶绍瑶明明把秦森河回头时的惊恐尽收眼底。 他知道那是容翡的声音,并且成功被她吓了一跳,跳起来的程度。 准备就绪,《DanceforMeWallis》*的弦乐开场。 秦森河迅速进入状态,在双足转体后起步,以上肢动作配合外刃大一字,过渡重心。 小提琴的节奏渐强,一连串单足连续变刃像附和音乐纠缠着什么。 直到逆时针转三进入后内点冰四周跳接外点三周,在低音提琴接入的同时,完美落冰。 观众爆发出第一声欢呼。 这是秦森河原定计划里最难的跳跃,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后面的技术动作都不会太有压力。 刀齿辅助转体,踩在提琴的颤音上,他继续向前起跳,完成3A+1Eu+3S连跳。 落冰后转身变换滑足,衔接鲍步滑行,随后直接进入换足联合旋转。 音乐节奏很快,想要从转速上压住并不容易,但秦森河的旋转没有失速,甚至还在燕式时伴随有手臂舞蹈。 好稳定的旋转轴,叶绍瑶感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位移。 “DNA有动起来吗?”容翡问。 她点头:“但也仅限于DNA能动起来。” 这些跳跃和编排她太熟悉了,一样的甜甜圈姿态,一样的蹲踞,一样的换足。 在她练习女单的时候,这几个技术动作就是一个旋转套餐。 不过很久没有尝试单人的联合旋转,她的功力应该已经下降到没边。 旋转结束,钢琴接入下一个篇章。 冰上行者滑出一道孤独的轨迹,它们在结环时凝结,又在每一个步法中向前。 向后点冰起跳,是一个勾手三周的单跳。 “还有两个四周跳呢?”叶绍瑶从旁观中挺直背脊。 她不太清楚秦森河的难度配置,但她了解他有三种四周储备,并且会在自由滑中贡献三个四周跳。 在疑问中,秦森河借两个压步贯穿冰场,在靠近挡板的另一边,完成3Lo+3T。 容翡心里了然。 “你不觉得他的节目有些空?” “砍了衔接。”季林越猜测。 秦森河想要在团体赛的自由滑冲一波分数,所以舍弃完成度保难度。 “太冒险了吧?” 前冒险家叶绍瑶如此评价。 虽然决赛圈的几国男单各有各的分数断层,但他的领先优势并不大,很容易因为跳跃失误将名次拱手让人。 从接续步丝滑跳进换足燕式转,节目在小提琴重新领衔主旋律后进入后段。 音节和曲调好像没有变化,一切循环到起点。 但一切都在前进。 接下来的每一个跳跃,秦森河可以额外获得百分之十的加分。 不过他还需要完成三个跳跃,包括两个四周跳。 观众紧张得连红旗都没顾上挥舞,生怕鼻息把他的旋转轴吹偏。 顺时针转体压步,对角线穿过冰场中央的LOGO,秦森河以莫霍克步接转三再接莫霍克步。 跳出4S。 这个起跳很危险。 从借刃腾空开始,重心靠前就导致了姿态倾斜。 但在空中转过的最后一周,秦森河硬生生把轴拧了回来,落冰站住,步法滑出。 有够让人抓耳挠腮的。 好在膝盖很柔软,挽回了很多分数。 随后,计划中的3Lo跳空,搭在滑足上的浮足提前打开,以两周姿态落冰,很难判断这一跳的GOE为正为负。 “就这样,他还要拼四周吗?” 叶绍瑶突然记起来。 四年前,在平昌冬奥会的团体赛上,秦森河同样把四周跳放在最后。 但那个外点四周最终起空,他在赛后复盘时被教练招呼写了千字检讨。 当时他痛定思痛,后面两个赛季也没再在跳跃配置上造次。 果然,人类就是记吃不记打的生物。 跨越四年的后外点冰四周在平行时空中交汇。 秦森河和他数年前的影子,一个遗憾在半途坠落,一个清晰地落在冰面,饱满的长弧线滑出。 自此,七个跳跃全部结束。 在编排接续步中,秦森河重新找回表演意识。 但前面的技术动作几乎用光了体力条,他的手臂有些僵硬,更像疲于应付。 换足蹲转的轴也有些飘。 原本应该越凿越深的圆变成结了一圈又一圈的电话线,在他起身完成结束动作时,一路蜿蜒。 单簧管的余音还在。 他捧着心口,另一只手伸向不知名的,或不存在的恋人。 观众席响起掌声的那一瞬,他累得弓身,双手撑在冰面上。 容翡咧着嘴啧声,可怜这个提前透支的傻孩子。 程堰被他的节目鼓舞,不知跟谁借了一只玩偶,向场内丢去。 “你怎么能这么有种!”他喊。 叶绍瑶回神:“纵歌,你俩怎么还没去准备?” 得到的是一句反问。 “我们真有机会?” “老秦今天豁老命了,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容翡帮着赶人。 老实讲,这个周期以来,华夏单人滑的实力还算不错,但站上国际大赛的领奖台还是难之又难。 在不考虑爆种这个小概率事件的情况下,团体赛是他们获得奥运奖牌的唯一途径。 播报员压住所有欢呼,在鼎沸的人声中宣布:“华夏选手秦森河,技术分90.92分,节目内容分82.52分,总分173.44分。” 超过加国男单选手四十分。 这是极宽裕的容错范围。 只要华夏能够在这场再胜一人,拿到八分,基本就可以锁定领奖台。 算明白场上的形势,容翡笑着说:“等程堰反应过来,又该紧张了。” 女单和双人滑的发挥平稳,冰舞项目落后的积分,只能靠男单来争取。 现在秦森河的比赛结束,他们还能寄希望于身后的M国、J国和俄国。 “这三国的男单水平都很高。” “但男单可是最未知的项目。” 第一梯队的运动员人人手握至少三种四周跳,分数高,风险也高。 成则步步生花,乱则满地鸡毛。 没在J国手里捞到温暖,叶绍瑶有些打鼓。 他们现在的主要竞争者就是J国。 但冰场从来不缺惊心动魄的剧本。 M国选手在一连跳出两个无瑕的四周跳后,从第三跳开始走低。 后内点冰跳和勾手跳双刃平,偏偏还摔了一个配置中的连跳。 4S起空成2S,强接3T落冰不稳。 3A+1Eu+3S的连跳短暂找回部分分数,紧接的4T再次起空。 一通操作,技术分勉强够到八十的边。 总分没有超过秦森河。 “够了够了,”有脑子灵活的观众开始提前祝贺,“我们有铜牌了!” 或许是到铜牌为止,又或者不止铜牌。 比赛还没结束,但这不重要了。 这是自团体赛被列入冬奥会项目以来,华夏首次获得这个赛事的奖牌。 “创造历史”这几个字,已经由冰刀篆刻,烙在这片洁白的、神圣的冰面。 俄国选手在最后登场。 叶绍瑶明显能感觉到,观众席的躁动已经按捺不住。 或者他们正在努力堵住理智的堤口,但仍有潮水从难以抑制的缝隙中流出。 一曲终了。 在俄国选手停冰下场后,首都冬奥会花滑团体赛的比赛全部结束。 三天,像坐了过山车般飘忽,现在还没回到地面。 但观众终于掩不住澎湃激流,铺开一面又一面国旗,当场唱起了《歌唱祖国》。 很有感染力,虽然调依然跑得没边。 庆祝了一轮,大家才意识到赛果还没有宣布,估计后台也在加班加点统计。 那又怎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容翡拿出手机算了半天,最后理出一团乱麻。 “绍瑶,确定有牌子吗?”她求助身边亲友。 其实内心是有底的,但怕自己高兴早了。 索契和平昌,连续两届团体赛自由滑不入,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泼天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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