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程就是那对幸运的守门员。 但他们的心情并不如同样垫底的中亚组合,第二十名就像一道枷锁。 “再不济,也是进过冬奥会自由滑的。” 一方面,他们安慰自己知足。 “但还想打一场翻身仗,进一名也行。” 一方面,他们又定下目标。 纵歌姗姗来迟,额头上还黏着细汗,碎发打绺。 “刚下训?”容翡问。 “从健训练馆回来。” “明天比赛,别练伤了身体。” 纵歌点头,但没全把话听进去:“也就一天,成败在此一举。” “并不是。” 花滑并不只奥运会这一场赛事。 叶绍瑶想告诉她。 第211章 期待的转机还是出现了。 2月10日下午两点。 主持人热场后,官员和裁判员入席,冰舞自由舞即将开战。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段插曲。 叶绍瑶和季林越与其他运动员乘坐同趟班车,巴士刚开出没个百米,前座的程堰就面露苦色。 他的小腿紧张到抽筋。 教练组不在车上,在座也没有医疗人员,还是季林越决定施以援手。 摸到痛处,程堰一阵嚎,看来症状不轻。 “是最常见的腓肠肌抽筋,最好伸直患腿,手将脚尖扳向身体方向。” “坐位体前屈?” “是这个意思,”季林越点头,“三组拉伸,每组二十秒,注意避免弹振,应该可以缓解。” 说着,他将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在毛巾上,和冰袋交替刺激。 一冷一热,肌肉神经的敏感让程堰呲牙咧嘴,但疼痛减轻不少,像被人攥紧打结的腿筋也放松下来。 “好专业。” 他换上喜色,连连夸神医。 若这事当着队医的面发作,指不定先挨上一顿臭骂。 叶绍瑶在旁边替季林越接纳赞美:“小问题,咱们就是学这个的。” 季林越颔首:“现在只是紧急处理。你们上场早,一定要活动开。” “还可以在陆训时用暖风加热冰鞋,预防足底筋膜紧张的连锁反应。”叶绍瑶和他一唱一和。 下车的时候,程堰的走姿还有些难适应。 三小时后,他们出现在直播画面里,携手入场练习,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第一组登场选手,纵歌/程堰,来自华夏。” 没等英文播报,观众直接吆喝起来,加油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对说老不老、说小不小的组合,首次登上冬奥会就有不俗的表现,按照叶绍瑶之前安慰的,最差都是世界第二十名呢。 深呼吸,纵歌和程堰在分别处碰拳,放开滑吧。 这可能是人生只一次的经历。 音乐响起,是完全不同于韵律舞的国风曲,原本克重就轻的裙摆被风吹起,倒真像古时的霓裳羽衣。 叶绍瑶在他们完成首个技术后就投入梳化,对节目的唯一印象是,纵/程今天的同捻步还行。 所有工具摆在地上,她一边开韧带,一边给脸上打底。 季林越换好表演服过来。 “我给你编头发?”他问。 叶绍瑶点头,但随即吩咐:“发胶和头饰还没拿过来。” 季林越退出舞蹈室,在门口顿了会儿,询问说:“戴哪顶王冠?” 在自由舞里,她扮演君王,该有自己的王冠。 去年GPF之前,叶绍瑶一直戴着希尔维娅赠给她的那顶,后者曾在新闻图里看到,戏谑他们的成绩里有自己一份功劳。 但因为时间久远,王冠上的水钻掉了几颗,缠枝藤蔓也有些松。 她把东西寄给温女士修复,也是在不久前,才再次拿回手中。 她思忖着,做出选择:“希尔维娅给我的那顶吧。” 自由舞不能出差错,这还是她第一次毫无准备地带着新玩意上战场。 但那顶王冠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房门留了道小缝隙,不知从哪里灌进几缕风穿堂而过,把室内其他几组运动员也送离。 室内只有她一个人。 粉扑拍在脸上,伴着浅浅的呼吸,电视的最小音量都显得十分磅礴。 是观众在欢呼。 “华夏组合纵歌/程堰,技术分54.61分,节目内容分45.97分,自由舞得分100.58分。” 两套总分比团体赛低了四分左右,不知道是打分尺度的问题,还是今天表现不佳。 镜头里,一向矜持的纵歌没有冷脸劝程堰注意形象,头一回将情绪释放出来,和他抱着哭。 叶绍瑶大概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 整整七天,从团体赛比到个人战,终于解脱了。 虽然这个成绩较其他组合的赛季最佳还低一大截。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最终名次将被定格在第二十名。 季林越折返回来,手里握着发胶和王冠,还有随他走南闯北的收纳包。 光梳子就有六把。 “好像快检录了,”叶绍瑶瞄了眼时钟,加快手上动作,“我再化个眼线就收工。” 早晨进体育馆时,工作人员曾传过消息,让他们和白黑组合早些到检录处,确认出场的先后顺序。 脑袋上的发型是出门前弄好的半成品,季林越摘下固定的发绳,继续操作。 他的动作不急,但效率很高,熟门熟路把发尾藏起来,留下一头好看的辫子。 将每股头发调节到不松不紧的程度,再给碎发抹上发胶。 “怎么样?”他问。 借舞蹈室的大通镜,叶绍瑶侧头欣赏一番:“真乃神人也。” 季林越垂眸看她,笑着说:“我问的是头皮痛不痛,王冠戴得牢不牢。” 还是不放心,他又给王冠别了两只一字夹。 “我相信季师傅的技术。” …… 最高端的比赛,往往只需要最简朴的决胜方式。 叶绍瑶也想不到,决定两组先后手的手段,居然是…… 石头剪刀布。 不就定岗锤嘛,她小时自诩玩这游戏没输过。 摩拳擦掌连赢三局,检录的工作人员赶紧把人摁住:“还没说规则呢。” 规则也简单,一局定胜负,胜方自选出场位次。 不过就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区别,没多大差。 Eva侧身让出位置,把生杀大权交给搭档,刚才连输三把,自己多少有点倒霉。 “那你来,”叶绍瑶使个眼色,也让季林越替她,“如果我再下一局,显得有些欺负人。” 其他检录完毕的运动员也过来凑热闹。 有好事的一定要围在最里层,莫名其妙开始下注。 又一次,石头、剪刀、布。 手势几乎同时定格。 石头胜剪刀,季林越彻底洗脱手臭的标签,拿下选择权。 “我们选择最后出场。” 这场自由舞比赛,由纵歌/程堰开场,由他们结束,这叫有始有终。 纵歌和程堰刚好从内场退回来。 两人垂头各自走各自的路,脸上的泪痕明显擦拭了,但并不能遮盖他们哭过的痕迹。 叶绍瑶又给他们递了两张纸。 “竞技体育嘛……”总是很难完美的。 安慰的话还没想好,她卡在这里,索性把后半句藏起来。 “要是圆形步的内勾再注意一点,还能高两分。” 理论他们都知道,人人都有当事后诸葛亮的潜质,但好听的说,这叫反思。 程堰也开始回忆:“我在做单足串的捻转时刀刃离冰,要是没滑上头,也能再高两分。” 几乎要拉着叶绍瑶和季林越把节目复述一遍。 “行了,”叶绍瑶打住,“我不是冯教练,这里也不是复盘大会。” 纵歌点头:“比赛结束了,这个成绩除了参考,也没别的作用。” 那就暂时忘掉吧。 他们现在需要和过去告一段落,找些乐子收拾心情。 刚好,工作人员把他们叫走,说去认领观众投送的礼物。 “K国组合,技术分51.57*分……” 后场广播劈开离开的沉默,纵歌觉得冰场的嘈杂传到这里,然后坍缩成耳鸣。 “怎么了?” 叶绍瑶留意到她的状态,背部僵直,似乎受到什么惊吓,但手上又带了动作,表情逐渐鲜活。 广播还在继续。 “……节目内容分44.68分,自由舞得分96.25分。” 答案得到验证。 纵歌说:“我们是,第十九名。” 期待的转机还是出现了,在第一组即将结束的时候。 赛场就是这样无常,像冰面上不稳定的风,时而往南吹,时而又往北。 运动员们陆续迎接属于自己的重要时刻,有人当了小小黑马,有人在手拿把掐的技术上进入失败。 最终的结果无外乎,在kc区惊喜地哭,或哭得哀恸。 意大利两对选手都没太顶住压力,二号组合到节目后段泄气,整个赛季中开中走。 一号组合倒是在解禁后高歌猛进一个赛季,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男伴差点摔在捻转上。 M国冬夏组合抓住机会,在韵律舞仅排第十二位的情况下,拿出一套不错的发挥,领先第二名近十分,应该能闯进前十。 第二组完赛,进入清冰时间。 已出场选手的成绩被制成排行榜,公示在直播屏幕上,还有两组未登场比赛,分数已经来到一百九。 可以预见等会儿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第三组,欧美名手相继出场。 随着加国二号组合的蹦迪曲点燃全场,分数逼近二百一。 修罗场的大门已然打开。 “Nowisthe5-minutewarm-upforthefinalgroup,taketheice,please.(现在是最后一组的五分钟练习时间,请运动员入场练习。)” 叶绍瑶调整好鞋里的硅胶垫,在镜头打来的瞬间,露出营业的笑容。 灯光骤然亮起,背景是颇有活力的流行乐。 踩着音乐节拍,她和季林越把所有技术过了遍,再回到格林教练跟前听候建议。 “才刚上场两分钟,怎么就开始喘气了?” 格林教练没什么可以再提醒的,转而活跃氛围。 叶绍瑶解释:“他感冒了。” 在挣扎了那么多天后,季林越的感冒还是不可避免地加重。 他点了点头,口罩之下的声音带着鼻音:“但影响不大,我能完赛。” “你必须完赛。”格林教练抱着胳膊。 “我的意思是,完美地。” 那还说什么,格林教练抬着下巴,让他们把捻转步再磨一遍。 “第三组捻转前有一段舞蹈,你们一定要卡着点进拍,别犹豫,别用余光过度关注彼此。” 到这一步,他们拼的是千次如一次的灵魂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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