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宴果真如所说的,足足留了方慈一周。 那期间,他也没去上班,只偶尔处理一些关睿带过来的紧急文件。 12月7号,闻之宴签了并购合同,方慈一行人动身回伦敦。 踏上飞机,她才松了口气,再不走,她人都要被掏空了。 十个小时的直飞航班,落地之后,在机场道别,各自回家。 方慈回了租住的老社区,先清扫了一番,而后泡了个澡。 伦敦时间才是下午,她人已经困得几乎要昏厥了。 将将换上睡衣,一沾床就昏睡了过去。 睡的时候没关窗,清晨被鸟鸣声吵醒。 意识逐渐回笼,看了表,才意识到自己竟睡了十个小时。 起来洗漱一番,给窗台的花浇了水,拿过手机打算看一眼今天的工作安排,这时候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来自闻之宴: 「给你配了个中餐厨师,应该是到了,开门迎一下」 方慈条件反射是推算此时国内的时间,拿着手机一边回消息,一边去开门: 「好的」 打开门。 先是看到一双男士皮鞋,循着往上看,一个高大的身穿长大衣西服的男人,懒懒靠在门口楼梯栏杆扶手上,正笑着看她。 她过于震惊,睁大了眼,一时失语。 “厨师来了。” 闻之宴笑着说。
第54章 这所谓的“厨师”, 半推着把她弄进门内,低头去寻她的唇。 方慈穿着件毛绒绒的柔软睡裙,整体宽大,款式类似法式宫廷风的睡袍, 被抱到餐桌上, 裙摆也在动作中被撩到了膝盖之上。 闻之宴身上还残留着清晨户外的冷冽感, 她的手碰触到他的肩, 被大衣上的凉意刺激到,蓦地收回了手。 手还没完全落下,就被他攥住, 带到了大衣内侧, 贴着他侧腰。 温暖。 吻了一阵。 方慈抬手去抚他的脸, 仔细看,可察觉他眉眼间隐有疲态。 “……是不是累了?”她说,“我去上班时候你睡会儿吧。” “嗯。” 行程太临时,来不及办私人飞机的起飞手续, 只能走民航, 结果最近一班的头等舱也满了,只能窝在经济舱,又是中转航班, 简直要了闻少爷的命。 座椅太窄,很不舒服,全程都没睡着。 当天晚一点时候, 方慈才从关睿那里知道这其中的波折, 心里想的却是, 这么旅途劳顿,出现在她门前的那一刻, 他却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几点上班?” “九点半。” 闻之宴抬腕看表,而后直接一把抱起她,“陪我睡会儿。” 于是刚起床不到半小时的方律师,又重新回到了床上。闻之宴飞速洗了个澡,到床上把她抱进怀里。 他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缓缓匀出,而后就安静了下来。 方慈目睹了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秒睡”。 她租的这间房只有一个卧室,床也是老式的单人床,一动就吱嘎作响。不想吵醒他,所以一动不敢动。被他整个箍在怀里,视野狭窄,也没别的可以看,只能看他的脸。 此刻那深邃的眼眸闭着,眼睫纤长,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看着看着,又慢慢睡着了。 八点一刻,被生物钟叫醒。方慈动作轻缓,推开他的手臂下了床。 重新洗漱一遍,她回卧室换好了衣服,探头去看,闻之宴还沉沉睡着。 稍作思忖,她留了张便签纸,贴在床头,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习惯早到,一般在八点半就出门,地铁半个小时便可从住处到达事务所,出地铁买个早餐,到了工位整理一下文件,时间刚刚好。 - 闻之宴是被楼下一阵喧闹吵醒的。 混乱粗鄙的叫骂声,像是三五人的混战。 意识还未完全回笼,这些声音倒是牵出了他小时候的一段回忆。 在伦敦上学时,他住在肯辛顿,出了名的富人区,业主几乎全是低调的old money。 街道整洁,治安优异,家里有佣人保姆,出入有保镖随行。刚进入青春期,荷尔蒙无处发泄,几个要好的朋友商量着要去“闯荡”—— 每个人每周抽个时间,甩掉保姆保镖,独自前往穷人区“探险”,回来再交换见闻情报。 他手段多,毫不费力地就甩掉了累赘,前前后后去了kilburn、camden Town、peckham等等好多地方。 那里与他日常接触到的一切都完全不同。 街头巷尾肮脏的角落,鬼鬼祟祟明显走了歪路子的青少年,叫骂的醉汉…… 这一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许是从那时开始,他内心就沉静了许多,对自己圈子的厌恶也更深。 他下床,将窗帘完全拉开。 方慈住的这地方在camden Town,他曾探险过的地方。 楼下几个对骂的青少年已经分开了,走出老远还不忘回过头来冲彼此比个中指。 已经过了中午,外面天际却还是一片雾蒙蒙的灰。 他望了会儿窗外,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洗完,正巧关睿带着行李箱上门来,闻之宴换了套衣服,坐在餐桌前。 这间老公寓虽小,但雅致,客厅窗户多,光线慷慨地洒进来。 关睿坐在他对面,拿着pad处理公事,还不忘抬头问他,“闻董,要不要方小姐搬到闻家宅子里去住?这里太不安全了,刚刚楼下还有人打架。” 闻之宴静看他几秒,心知肚明似的,笑了声,“……是不是差点被抢了?” 关睿脸一红,老老实实点头说是。 他穿得西装笔挺,那行头那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在这街区,不被盯上才怪。 “……车子都没开过来。” 闻之宴在开放式厨房探索了一遍,自己冲了壶咖啡,倚着料理台,虚虚握着咖啡杯,偶尔抬手喝一口。 来之前,他早就动过让方慈搬家这个念头,可他也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同意。 她大概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况且,这间小小的一居租金要2000磅,平心而论,其实居住条件算不得差。 只不过跟肯辛顿的old money仍有一道天堑。 “老规矩,还是派两个人来。” 闻之宴说。 关睿静静看他,说,“好的老板。” 他说服了自己。 要说那次分手,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 他所应该做的,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她,而是尊重且保护。 关睿又问,“您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给您订机票。” 闻之宴看他一眼,没回答。 他一手握着咖啡杯,一手插兜,仔细探索这间屋子。 回到卧室,这才看到床头贴着的那张纸条: 「我去上班了,五点半下班,一般不加班,大概六点出头回来。」 唇角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他指派关睿回了趟肯辛顿,带来一些食材,餐具,自己则出门去了趟附近的花市。 住在camden Town也有很多好处,比如超市多,很好逛。买了花,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甚至拐道去某个不出名艺术家聚集的画廊顺手买了幅画回来。 穿着大衣,唇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腋下夹着那被纸包裹着的一幅画,另一手抱着几个大纸袋。 身材高高大大,特别是耳骨上还有一枚闪亮的耳骨钉,穿行在街头巷尾,颇有几分坏男人的危险气质。 巷口几个青少年倚着墙抽烟,看到闻之宴,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互相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左右望了望,往他的方向走。 闻之宴看到了,在这小青年走近的时候,抬了抬下巴示意。 那小青年懵了两秒:是要他帮开门的意思? 试探着推开门,闻之宴道了声谢,从善如流地进了门,徒留那小青年石化在原地,不远处几个同伴捂着肚子大笑。 小青年丢了面子,给自己找补着,大喊,“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是好人!不惹为妙。” - 还是稍加了会儿班,接近六点钟,方慈和同事吴以珊一起下楼。 出了旋转门,一眼就看到,几米远的梧桐树下,一个身穿长大衣的男人坐在长椅里,长腿随意敞着,单手搭着椅背,另一手臂弯里一捧蓝紫色的鸢尾花。 旁边坐了个老人,两人像是在聊天,老人给他递烟,他拒绝了,说了句什么,老人大概是调侃了句什么,他仰头大笑起来。 夕阳照进这钢铁丛林中,经过无数片玻璃幕墙的反射,整个街道拢在一层薄薄的昏黄的光雾中。 那一刻,他的模样,竟有些隽永的意味。 吴以珊先大叫起来,“哇,那不是闻董吗?” 扰得几个同事也跟着起了兴趣,追问是什么人。 吴以珊兴致勃勃跟他们讲述,并购项目里,这闻董如何如何。 闻之宴跟老人道了别,大步走过来,眼眸深深,带着笑意。 走到方慈跟前,他低眼笑说一句,“方律师。”接着便旁若无人地低头吻了吻她唇角。 旁边几个同事,吴以珊带头起哄。 方慈没想到他会来接,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跟大家一一做了介绍。 闻之宴记了每位同事的名字,说,“谢谢你们照顾她。” 两人手挽手跟同事们告别,走出十几米,看到路边停着辆劳斯莱斯,坐进后座,方慈才来得及仔细看那捧鸢尾花。 蓝紫色调,自带一种如梦似幻的浪漫神秘感。 闻之宴说,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 也许是第一次,下班回到家,家里已是灯火通明,飘着饭香。 后来再回忆,方慈已不太记得那天饭菜的味道,总之是可以吃,但称不上美味,她记得更清楚的,是餐桌对面闻之宴的样子,开心的,灿笑的。 红酒杯碰撞,一杯一杯下肚。 再然后便是,她起身经过时,不小心将红酒撒在了他身上。 闻之宴佯怒,拉她坐到腿上。她一颗一颗解开他白衬衫的扣子,指腹掌心摩挲着,将那酒液涂抹在他胸前他腹肌上。 再然后,便是如鸢尾花梦境般,旖旎浓稠的一切。 闻之宴足足在伦敦待了一周。 每天都去接她下班。 几乎是整栋楼都知道了,有个高大漂亮的东方男人,每天六点钟都等在楼前,等着事务所那位姓方的律师下班。每天一捧各色的鸢尾花,不重样。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9 首页 上一页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