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来由觉得高温依附,企图用手背降温,说:“没有。” 小何来回看看,总感觉眼前这幕如此眼熟,细想一下,才想起来这幅文质彬彬的陈感知对上脸颊泛红显醉态的傅集思的画面,这不是昨晚的剧情嘛! 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有戏,不仅有戏,还有瓜。于是揣着自己的眼力见,小何借口说去拿个东西,跑走了。 傅集思没喊住他,尴尬地指了指里面座位说:“你和他们一起的吗?进去吧。” 他不动,垂落的手臂曲起,横放在了柜台上。 陈感知递过来一个盒子。 傅集思看着他,不明所以:“干嘛?” “生日礼物。” 末了,他补充:“迟到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生日。” “别!” 忽的,想起早上那通电话,那顿对着撞上枪口的陈感知发的无名火,傅集思把盒子推了回去:“你别把我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送个礼物就复杂了吗?” “谁家高中同学几年没联系,见了两面就上来送礼物的?” 陈感知怔了一秒,轻笑道:“你也记得啊。” “记得什么?” “见了两面。” 傅集思眼神游移地说:“昨天和今天,不是两面吗?” “加上今天的话,是三面了。” “哦,”她无比敷衍地回应,催促他赶紧进去落座,“你别在这和我唠嗑了,赶紧进去吧。” 手背由温热脸颊传递温度,不仅没降下来不寻常的泛红,手心还渗出细密的汗来。 傅集思见他不动,推了一把他的手臂说:“去啊,陈感知。” 却没料到这一动作落在那群借酒精抒发压力的上班族眼里就变了意味。有人哄笑起来,自然就有目光集中过来。 “喔~感知,你干嘛呢!” 他和和气气地牵起唇角,回答说:“说两句话。” “说两句说这么久,我们可等你半天了。” 人群里又发出几声笑意。他挥挥手,说马上过来。 应了两句催促,他转头和傅集思说:“你等我结束。” 等他结束,她闲的? 傅集思眉间一拧,正想发作,又听见他说:“好吗?”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甚至别的什么话都没有。大眼瞪小眼的几秒里,是陈感知率先移走眼神,兀自当她默认:“我不喝酒,今天我送你。” “不——” 手指点在盒子上,陈感知推着盒子又到了她手边,说:“收好。” 他说完就走了,走向人群,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那个带来的盒子放在柜台上。 傅集思看陈感知融入到那群饮酒消愁的大肚男士里,对着盒子,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第3章 车子驶进路川巷的时候,没剩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陈感知打着方向盘,余光瞥向一旁的傅集思,问她:“困吗?” “还好。” “应该快到你家了。” 傅集思以为他动机不纯,借着送她回家可能拐她去哪里逼迫着配合叙个旧,可车子一路开进路川巷,非但没绕远,还抄了条这一片的土著居民才知道的近路。 竟然真的是单纯地要送她回家。傅集思唏嘘。 车厢内很安静,静到吞咽口水好像都算大动静。他连导航都没开,轻车熟路,认着标示牌上指引的方向。傅集思抓着包带,看后视镜里倒退的房子,疑惑道:“你对这片这么熟?” “嗯。”车速趋于平稳,不再拐弯,陈感知说,“前两年经常在这边实地勘察。” “哦。” 合格的久别重逢戏码会由好久不见的两个人在短时间内尴尬地交换一些信息,但傅集思和陈感知算不上久别重逢。 他们只有久别,似乎从来没想过重逢这回事。 所以当陈感知问她是什么时候回到H市的时候,傅集思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也没什么复杂的答案。 可傅集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着窗外,随口说:“就最近。” “最近吗。”陈感知重复一遍,“我三月的时候见过你。在马路边,你在等红灯,绿灯一亮你就走了。” 三月,恰好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和现在入秋的萧条一比,时间差距有些大了。 “啊,哦,三月。”傅集思想了想,语气含混,“三月好像是回来了。” “那怎么没去同学聚会?好像是六月,班长到处找你的联系方式,最后应该有联系到你吧。” 尾音是个问句,但他笃定傅集思有收到通知。 “刚回来,事情很多。我和大家相处时间也不算长,有点尴尬,就拒绝了。”最后一个拐弯,终于能在路口看见她家屋顶,于是终结了上一个话题,让陈感知停车,“到了到了,就停这里吧。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 她匆忙去解安全带,见外的礼貌话张口就来。 安全带回弹时,被陈感知抓住了。 和外套摩擦的声音停止,心跳忽然加快,连呼吸声都被放大在密闭车厢里。 他攥着那条带子,不知道说什么,也忘了这趟要送傅集思回家的目的。 气氛诡异,非常。傅集思试探地叫了声他的名字:“陈感知?” “嗯。” “我到家了。” “我知道。” 他将安全带卡扣重新插回卡槽,长舒出一口气,看向傅集思侧脸:“我们说说话吧。” “你干嘛啊?”她眉头皱起,伸手再去解安全带,却碰到了陈感知的手,下意识收回。 “不知道。”陈感知摇摇头,“你就当我闲的吧。” 算起来,这两天见的两面,傅集思一直是以一种拒绝沟通的态度在和陈感知相处。他是脾气好的人,她知道,可她是耐心不佳的人,也不是愿意陪别人打发时间的人,这一点,不知道陈感知知不知道。 “回去吧。送也送到了,别在这没话找话地堵着了,明天还要上班,我精力有限。” 她拍开他的手,利落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今晚真的没喝酒?” “真的。”他点头。 “那就行。”她弯腰看着车里的他,确认真的没有醉态或酒气,手上一用力,就把车门关上了。 路灯昏暗,此刻又鲜少开着灯的人家,多年失修的路坑洼不平,傅集思走得小心。 身后有车子重新启动的声音,转了个方向,远光灯一开,从后往前照亮了那条小路。 傅集思依然没有回头,舒了一口气出来,心里想着随便他吧。 一意孤行或者装作一个路见不平的好人,都随便陈感知吧。反正和她没有关系,也从来和她没有关系。 陈感知开门下车,手撑着车门,看前面那个身影越走越远,一直到拐进家门。 他摸了摸后脑勺,棘手似的望了会儿天。 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说喝酒了! * 到家有点迟了,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间接近零点。 嘉嘉在语音消息里大呼小叫说今天的营业额有多少位数,傅集思回了个大拇指的表情,放下手机就睡了。 隔天上班,照例收拾完出门等公交车。 街边银杏败落,踩碎一片叶子都有了回声。 深秋很深,连早起都比往常更困难了一些。 傅集思在路边看着早高峰前驶过的来往车辆,对这种生活感到麻木,又觉得厌烦。 公交车停下,她落在最后一个上车。 从包里摸公交卡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是陈感知执意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盒子。 她推脱了很多遍说不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塞到她包里来的。 司机催促刷卡落座,她反应过来,才掏出卡在机器上“嘀”了一下。 这趟358路,傅集思真的坐了很久。 从过去在澎杨读书时,到现在去澎杨上班。司机换了一批又一批,路线倒是没变,经过早市、商圈,最后停在澎杨校门边。 面对痛苦未知的周一,傅集思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她的工作不忙,只是后勤这边的一个小角色。 去年年底关赫丽发来一条招聘相关的推文,让傅集思去试试。 推文里待遇和工作内容都写得很清楚,正规单位,只招两个名额,要经历一轮笔试和一轮面试,综合得分高者录取。 通知傅集思前,她妈关赫丽已经帮她报好名了。 原因在于彼时澎杨的校长是关赫丽遥远的一位表哥,但这是傅集思出了成绩收到录取通知后才知道的事。 她怀疑自己的成绩有水分,对别人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闹着绝对不入职。 关赫丽看不下去她那副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表舅早就调走了。这种争铁饭碗的事,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干。傅集思,你有没有志气,就这么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你妈?”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收拾东西回了H市。 办公室里的人小道消息渠道很多,刚来时就听说了她是某任校长的表外甥女,闲言碎语不断,傅集思不理会,安静做事,过了段时间也就消停下来了。 刚进办公室坐下,孙老师见她来了,“哎呀”一声,眉梢间都是喜悦,看来心情是不错。 孙老师说:“傅老师,小黑屋好像理出来很多以前没人认领的信件,你去看看,说不定也有你的呢。” 她迟钝地点头说好,开了电脑准备干活,心里没太在意。 大课间休息前,同期入职的同事想拖她一起去小黑屋看看,却在半路被孙老师喊住要一份紧急资料,语气刻不容缓。 走到半路,同事扁着嘴返回,傅集思只好自己去了。 小黑屋其实就是个有些年头的器材室,里面只安了一张窗户一扇门,因为环境太黑,才得名小黑屋。 推门进去,霉味扑鼻。 好在天气不错,阳光穿透四方窗户投下光影,那一篮子无人认领的信件就摆放在布满灰尘的桌边。 她还记得上学的时候书信往来是个被落下又提起的新潮,那时候她没有可以抒发情绪的笔友,唯一站在统一战线的,只有写不完的试卷和频频空管的水笔。 第六感使然,她翻过篮子里各种颜色的信封,指腹沾了灰尘,摩挲各种字体和笔迹,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傅集思”三个字被写的工整规矩,印在最原始的牛皮信封上,四角受潮又受热泛着时间堆积的黄,微微卷着边。 再往后翻,一封、两封、三封......薄薄的信笺攒成一沓,轻飘飘的实感配上那几笔重重的一撇一捺,她有些发懵。 背面封口被胶水粘得很牢。傅集思试图暴力拆开,里面的纸张也因此被撕破了一个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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