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一群人错肩而过。 今天是阶段性实习考核和下一科室轮转安排,规培生们来到会议室。 之前跟段丽娜八卦的女生又凑到她身边,小声激动道:“丽娜你刚刚看到那个男人没有,好帅啊,我发誓他是我长那么大见过最帅的男人。” “有那么帅吗?”段丽娜表现得平淡,脑海里却忍不住闪过刚才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的样貌。 而旁边的女生目光瞥向会议桌角落懒懒靠在椅子里的杨铮,小声道:“一直觉得杨铮这种高冷痞拽的男大学生好帅,结果今天才发现禁欲成熟的男人让人更心动。” 段丽娜听着女生的话毫无意识的嘴角轻轻勾了下。 那男人样貌顶好,比之男大学生单薄的身形,他更高大,肩膀更宽阔,身材也更结实有料,西装裤里一双腿笔直修长。 他当时在说话,声音轻缓温和,声线低沉悦耳。 段丽娜觉得耳朵有点发烫,心脏也跳得很快。 刑台云从医院拎了那位患者的一堆病史本回家。 中途还去了趟超市。 昨晚他跟林栖说过回来,林栖说她白天要去学校找龚副主任。 所以两人直到晚饭才见面。 四十八天,刑台云能确切说出他离开的日子。 “感觉你恢复得不错。”林栖坐在刑台云的对面,餐桌上摆着刑台云做的三菜一汤。 “是吗?” “嗯,简直喜形于色,”林栖放下了筷子。 刑台云笑笑。 虽然他和林栖现在的关系摸不着的脆弱,可再见到林栖,听见她的声音,刑台云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刑台云将自己的这份真意做到了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无半分逾越,甚至隐藏起来。 “是因为复职吗?”以至于林栖都只会那么想。 “什么复职?” “你不知道吗?” 就在刑台云还在厨房闷头忙碌的半个小时前,群里萌妹告诉林栖刑台云的停职撤销了,下周一就可以回医院上班。 林栖跟他转达了从萌妹那得来的消息。 刑台云却不甚在意,反而瞧她落下筷子后就没拎起来,问她:“不吃了?” 以前每次刑台云做饭林栖都会光盘行动,而且她的胃口刑台云是知道的,她今晚的食量只是往常的三分之一。 林栖自然也知道,看着满桌还剩许多的菜她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今天在老师那吃多了。” 刑台云笑笑,低声道:“我只是确认下是不是我厨艺退步做饭不好吃了。” 林栖低下头浅笑,他总是这样,不叫人难堪,不叫人有压力。 手指轻轻点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绕圈,过了会儿,林栖低声道:“刑台云。” 她一直都喊他刑医生,是一种分割界限的暗号。 那么她喊出刑台云,是要告别了么? 刑台云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内里一颗心在往下消沉,面上却依旧平静温和地回应她,“怎么?” 林栖没看他,继续温吞吞道:“我本来说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嗯。”刑台云低低应着。 “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们能不能…先不谈那些,”林栖手指抵在餐桌边沿,指腹白了一截。 “能不能等我考完试再谈?”林栖又说。 刑台云有些意外,再细瞧他注意到林栖瘦了,说话的语速也比之前慢。 他看着林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道:“好。” “谢谢啊。”林栖又说。 刑台云轻轻蹙了下眉。 过完周末,刑台云回到医院。 杨铮轮转到了心外科,周宸运跟刑台云吐槽过几次杨铮的顽劣。 在参与心外的几次会诊里刑台云也间接接触过杨铮,他们没有过任何交流。 周宸运却跟刑台云说:“怎么感觉杨铮那小子对你有敌意。” 其实周宸运隐隐觉得刑台云对杨铮也不是很待见。 只是刑台云不像杨铮那样情绪化明显,所以周宸运这种直觉近乎是错觉。 甚至在一场心脏手术中,发生突发情况时周宸运见刑台云有条不紊安抚住杨铮给他专业的指导。 可杨铮幼稚,他执着于占有。 在夜班的时候,刑台云来心外找周宸运聊患者情况时,杨铮故意将钱夹里的照片“不小心”滑落出来,再“不小心”让刑台云看见。 除了刑台云,杨铮没让任何人看清那张照片,可是刑台云没有一丁点表情裂痕,反倒周围人激动不已。 越是欲盖弥彰的缥缈越容易激发好奇心。 又碰巧是这么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谁啊?女朋友?藏得够深。” “前女友。” “行啊你,分手了还留前任照片,但晃过那一眼瞧着是像高中校服啊。” “高中?是初恋吧,真够长情。” 一群人便开始聊起自己的初恋,谈到禁忌问题。 有人问杨铮,“跟初恋有过吗?” 杨铮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扬了下唇。 这抹笑就是答案。 有人追问,“牛啊,高几啊?” “成年了吗?” “啪”,刑台云闭合上文件夹。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打断了规培生们的聊天。 旁边的周宸运也愣了一瞬,说真的,这种夜晚,这样的擦边话题周宸运已经听到麻木。 以至于他觉得刑台云有些反应过大。 一群规培生也会察言观色,顿时散开。 刑台云又跟周宸运说了几句离开。 深更半夜,医院走廊弥散着消毒水味,病房内机械规律的监测仪轻微地响。 走廊尽头,刑台云笔直站在电梯内,杨铮站在电梯外,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 是杨铮先开口,“说真的,我看不出你喜欢她。” 直到电梯门闭合,杨铮也没从刑台云口中听到半个字眼。 杨铮不会懂的,要去找刑台云喜欢林栖的痕迹,他应该去探究刑台云的眼底或者去注意他指尖细微的反应,而不是把林栖带进黄色话题里去试图刺激他。 林栖,她的情况不太好。 在她说辞职要专心备考的时候,哪怕她在电话里说要跟他聊一聊的时候,刑台云感受到的是她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坚韧。 事实上呢。 刑台云回来后看到的林栖是低迷的,消沉的,甚至有一种生命在流逝的错觉。 一开始他以为林栖真的是在老师那吃多了才早早落筷,事实上她每顿饭的食量也跟以前差不多,可是她以前不会吐。 刑台云在书房门口多站了几分钟,听见马桶抽水的声音,听见她又回到餐桌上椅子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林栖在他回到餐桌后表现得没有任何反常。 她把米饭送进嘴里,甚至跟他聊天,“是周医生?” 林栖的眼睛还沾着湿气,眼尾带着点血丝,是呕吐后产生的生理性反应,刑台云看着她嗯了一声。 到晚上,林栖出门倒水喝,发现刑台云书房还亮着光。 “你在看病历吗?”林栖来到书房门口。 她逆着光,不真切。 林栖没进书房,轻倚在门框聊天,“是很难的手术吗?” “患者年纪大,基础病比较多。”刑台云回应她。 “你……”会上手术台吗? 书桌,白花花成堆的病史,以及刑台云,林栖眼眶中构架出的场景。 祁主任说过,刑台云是天才,他有无可限量的未来。 林栖看了片刻,“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她转身回房,却在半路又顿住。 林栖回头看,隔着一扇门,彼此望进了对方眼里。 他就没收回过视线。 对视着,林栖听见自己说:“刑台云,我想搬回筒子楼住一段时间。”
第31章 ☁身世。. 就在林栖跟刑台云打完电话说等他回来聊聊那一天,林栖还接到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她去过医院,坐在病床前看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她只是有点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长什么样。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筒子楼听到有人八卦她的身世。 她们说她的亲生母亲是难产去世的,她的亲生父亲恨透了她,于是她生下不足月就被亲生父亲抛弃,被好心人送进了孤儿院。 半大的婴孩生命很脆弱,她运气好,活下来了,最后被林家夫妇抱养。 进医院前林栖脑海里控制不住闪过很多自行想象的画面。 他还恨自己吗? 或者这些年他有没有后悔扔了她,会牵住她的手好好看一看她吗? 不是。 当林栖坐在床头那只板凳上,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他不知道她是谁,更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被他丢弃的亲生女儿。 林栖不存在他的记忆里。 遗忘是比恨更锋利的一把剑。电梯下行的一路林栖甚至开始去回忆,去证明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 站在医院门口的那几分钟林栖多么希望林洲突然就出现。 她想被紧紧抱住,她会被带回家。 最后林栖选择回到筒子楼。 她讨厌分别,上了出租车才给刑台云发消息。 当初带去的东西不多,两箱书,一点生活用品。 出租车司机送她到楼脚。 六层楼,来回三趟,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喻。 就像又重复走了一遭她普通的人生。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从初一到高三,从大一到大四。 那沉甸甸的,日积月累的,折腾来折腾去要托举起未来的跋涉就像一次次把九十斤的书箱从一楼搬到六楼。 换过很多次教室,一层比一层高,读了太多书,堆起来越来越沉重。 然后她还在这条路上。 多么奇妙,林栖撑着膝盖在六楼的楼梯口,抬起头往走廊尽头看去,百叶窗里射/进来一束光。 光的形状像一柄笔直的长剑,劈在昏暗的廊道上。 时刻想放弃又刻刻坚持,就是发生在这样微妙的瞬间。 擦干净桌子,林栖蹲在书箱跟前,小小的汗珠途经骨骼,划过下颌,往下落,洇在黑色的笔记上,晕开已经干固的墨迹。 当初一本本往箱子里塞,如今又一本本往外腾,这些东西全经手过刑台云,那时两箱子沉甸甸的书他是不让她动手的,顶多就让她抱着她的腹腔镜。 她跟在他身后,走在贴着小广告墙皮污垢的水泥楼梯上,光从百叶窗里透进来,他们一层楼一层楼往下转。 现在酸胀刺痛的肌肉提醒她,她回来了,离开的几个月像是逃进了一场梦。 她在刑台云那里偷到了人生最轻松快乐的时刻。 林栖也知道刑台云肯定会放她回来,他那么聪明的人,那么心软的人,又怎么忍心看她那么艰难了还要费心在他跟前演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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