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被窝里的温度,比她那里高上几分。 麦岁起初也有些下意识的不自在,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全被手机吸引了。 她看到好玩的贴文,就第一时间分享给柳况,两人一起看看手机,又聊聊引申的事儿,时间过得很快。 身边的人突然没了动静,柳况扭头,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抱着手机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抽出手机,麦岁初初还本能地往回抓了一下,很快便松了手。 手机放上床头柜后,他又帮着掖好被角,就着暖黄的台灯,着迷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 阖上眼闭上嘴,面前的姑娘乖巧得像变了个样。 柳况看着看着,嘴角尚未自察地微扬。 但很快,他别开脸,喉结一滚。 柳况掀开自己这侧的被角,盯上了那张皱巴巴的空床。 最终,他还是轻手轻脚地躺下,拧灭台灯。 大概是一年之后的某一天,麦岁揪着他的领子问他。 “是你不行还是我没有吸引力呀?”她苦着一张脸,又郁闷又生气,“你对我从来没有感觉吗?” 柳况默默装傻,别过脸。 他看得出来麦岁的小心思。 比如有意无意摸他大腿,比如衣着清凉往他身上贴,比如吊带裙掉了一侧肩带,还假装不知道,在他面前上蹦下蹿。 每每这种时刻,他就会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走到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开始深呼吸。 难捱。 见他装傻,麦岁更气了。 她强行将他的脑袋掰回来,逼迫两人对视。 “没关系,你要是不行,我可以陪你去治。” 比起他对自己没感觉,还是他本来不行这个理由更好接受。 虽然,麦岁好郁闷,她第一次谈恋爱,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次,怎么对方偏偏就不行呢? 别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往往会火冒三丈,或者恼羞成怒。 但柳况只是平静地摇摇头:“我挺健康的。” 这种反应,让麦岁更加坐实了他不行的猜测。 麦岁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可怜。 就知道那么十全十美的幸福,怎么可能掉在她头上呀! 麦岁安慰式地拍拍他:“没关系,不丢人,我不会嫌弃你的。” 柳况用一种非常无语的目光回应她的一片好心。 “我对你非常有感觉。”他说。 头一次被人直言自己的吸引力,麦岁还有点小羞涩。 但很快她又觉得不对:“那你为什么……” 她有点儿不会措辞。 柳况眼睫微垂,像在思考。 末了他抬起眼睑,目光定在她面上。 很奇怪。 刚刚还镇定甚至无奈的双眼,一瞬间好像有火在烧。 一跳一跳的,灼得麦岁的心尖儿都在颤。 柳况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 镜架轻敲在床头柜上,“咚”一声闷响,教她的呼吸随之一顿。 而后,他捧起她的脸颊,从额头向下,密匝匝地吻去。 唇间的吻比别处要持久漫长,微微退开后他道:“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麦岁迷迷糊糊地问他。 柳况用将她拦腰抱起,代替了回答。 他也曾希望自己不行,这样就不会因为她随意的一个撩拨,搞得好几天都心神不定。 但理智在脑中大杀四方,让其他感官被迫投降。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对麦岁的感受。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给自己的印象,就是那个灰头土脸、调皮捣蛋的小女孩。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小女孩时,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哪怕两人只差了两岁。 哪怕彼时麦岁早已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面上的婴儿肥褪尽,侧脸的轮廓清秀又灵动。 脱去宽大的校服外套,起伏的曲线也能窥见一二。 幸而两人不像小时候那般天天见面,能让他将不安分的心思压一压。 直到那晚,模糊像素下的情书轮廓,让他再也压不住了。 默不作声了这么多年,要是被个初相识的毛小子抢先,那他就是全天下头一号蠢货。 也就是那天,他对麦岁的印象,终于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更新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于是后来,当他对这位少女产生非分之想时,又觉得自己着实混蛋。 哪怕那时候麦岁已经成年。 他觉得麦岁这样做不好,她不应该一次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她太小了。 而比起怪麦岁,他更怪自己怎么那么没有自控力,像个被欲望驱使的禽兽。 但此时,眼前这位他以为的少女,眼波流转间,也有种勾人的别样韵味。 理智在这一刻缴械投降。 他在这个他默默陪伴了十多年的姑娘口中,第一次听到了特别的声音。 他想,好吧,他就是个禽兽。
第17章 现在想想,在她辞职之前,两人相处得一直很快乐。 大学时分,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区,但只要没课了就会见面。 彼此手牵着手,踏遍了A市的大街小巷。 柳况到底比她早上两年学,因此帮着她指了很多路,避了很多坑。 还帮她润色了竞选稿,让她这个从小老师眼里的头疼分子,头一次混上了一官半职当当。 等到柳况准备留学时,他有和她认真商量过一次,如果她想留学,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至于费用,他可以承担。 麦岁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笔尚能负担的开销。 但对她来说不是。 她已经接受了他太多好意,多到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偿还。 哪怕柳况从来就不图回报,她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得知她决定考国内的研,柳况并未多说什么。 他没有参加过国内的考研,但没多久,他弄来了一份和她同专业、考进top院校的学长的笔记。 在学习这方面,柳况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她。 如果没有他,麦岁觉得,自己可能都考不上高中。 就像父母常常挂在嘴边的那样:“你这个成绩,还学什么学,要是懂事的话,早早出去打工,帮家里分担分担。” 但结果是,他们百般嫌弃的她考上了985,而被寄予厚望的她弟只上了民办专科。 就算如此,曾经说着掏不起她几千学费的父母,帮她弟缴几万学费时眼都不眨。 麦岁渐渐明白,为什么当初柳况无论如何也要逼她好好学习。 异国的日子,虽然每天日思夜想,过得也不算煎熬。 两地十二小时时差,于是每天麦岁吃晚饭时,就能见到早起的柳况在屏幕那头,睡眼惺忪地和她打招呼。 等她一觉睡醒,柳况也刚回家收拾完毕,他常常把手机放在电脑旁挂着,而麦岁听着他敲键盘的声音,望着他镜片后专注的双眸,默默同他一起学习。 暑假时分,柳况还帮她买了机票,接她过来。 这是麦岁第一次出国,曾经只在课本和新闻里见过的自由女神像,现在就在她面前。 面对异族面孔,向来人来疯的她少有的拘谨,但有柳况在身边,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恰逢柳况也在放假,两人就这么在欧美整整玩了半个月。 她发现,原来世界不是那座小公园,也不是A市,世界很大很大,还有无穷无尽她尚未探索的地方。 而她想和柳况踏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后来,她考研失利。 麦岁思索再三,没有接受调剂,也不打算二战。 她知道,自己在学习这方面并不算太擅长,能走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努力后的结果。 是时候尝试一下社会这个新领域了。 柳况特地回国了一趟。 两人绕着本科时常去的一座人工湖,漫步了很久很久。 虽然他曾经格外严厉地逼她学习,但自从她成年后,对她做的一切选择,柳况都是默默支持。 直接工作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谁都适合走学术研究这条路。 但一番努力后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肯定不太好受。 鉴于此,柳况还是决定回来陪陪她。 麦岁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柳况还没走,她已经打起精神,并且顺利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说好的饯行餐,摇身一变成了庆祝她找到工作的入职宴。 宴席上,麦岁喝到脸颊红扑扑,口齿不清道:“等我赚到钱,请你吃大餐哦!” 柳况同她碰杯:“好,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不过最终,等来的是她辞职的消息。 并且或许,再也无法工作。 麦岁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唯有这个打击,是她难以承受的。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一个废物,而柳况对她依然和从前无二。 有时候她甚至想,可不可以不要对她这么好了呀,她爸爸妈妈都放弃她了,他也大可以撒手不管的。 她不会怪他的,甚至,她衷心希望他这么去做。 但柳况只会在疲惫工作了一天后,回家依然对她笑得温温柔柔,还在路上给她捎了盒小蛋糕。 “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吧。”麦岁苦恼地皱起小脸,“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了。” “不要。”柳况揉揉她眉心,“下辈子还做我的女朋友就好,如果于心有愧,最好再答应我的求婚。” 麦岁眨眨眼,想象着下辈子的场景。 末了,她揪揪手指,想起了曾经深埋于心的一个愿望: “可是……我比较想当你的女儿欸……” 柳况一愣,简直哭笑不得。 他抿唇思索了一会儿道:“但是,我不太想和别人结婚,怎么办?” 麦岁无奈地塌下肩膀:“好吧好吧,那还是我和你结婚吧。” 一瞬间,柳况笑得心满意足。 就算是那样的日子,回忆起来也还是有一丝甜蜜的。 而不像现在。 冷战已经持续到第三天了,柳况仍无动于衷。 这天的早餐时间,麦岁开了口:“柳况。” 这是三天以来,麦岁第一次主动喊他。 柳况应得很快,抬起头:“嗯。” 漫长的时间,让她已经将那些激烈的情绪尽数沉淀。 她少有地平静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关着我,但我想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快乐。 “我很讨厌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也讨厌你随意操控我的生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觉得,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极静的室内,柳况的呼吸忽而沉了几分。 他低下头,好像不敢看她的眼睛:“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要离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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