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从八十人的小队长荣升为万人大队的大队长。 乌泱泱的大队登上了飞往污染区的舰艇,与此同时,地下城的开工仪式正式开始。 郁闻安身着金边白袍,头戴华丽羽饰,早早地来到约定好的祭祀台。 地下城本没有祭祀台,是指挥官为了开工仪式临时搭建的砖瓦台,就处在集装箱宿区的前面。 那里还留着酒时精神体挖出来的大坑,到现在也没有人填补。 仪式开始在即,祭祀台前却没有人来往。 等了许久,甚至超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郁闻安也没有看见人影。 只有远处慢悠悠走过来的身影,高挑强壮,步伐优雅。 是白塔最尊贵的指挥官大人。 郁闻安疑惑:“指挥官大人,今日仪式不办了吗?” 对此,指挥官冲他神秘一笑:“祭司大人忘了和您说,仪式的地点临时改了,我带您过去?” 仪式地点改了居然忘记通知他这个主持仪式的人? 郁闻安垂头不语,羽饰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美丽时隐时现,心思隐匿其中。 诡异。 他不动声色,继续做好听话的傀儡祭司,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进入娱乐区的核心,那里有一处低矮的建筑,和周边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指挥官亲自替他打开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向下的入口,通往未知的深处。 “咱们走吧?” 深不见底的入口让郁闻安警惕起来,可指挥官似乎没察觉,嘴角荡漾出笑容,“那我在前面带路。” 明媚的笑容印刻在中年男人的脸上,阴谋,算计接连闪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前路未卜,郁闻安还是选择了前进。 ** 天上的运载舰源源不断地向下倾倒碎石,地上的哨兵拿着铲子,将倒下来的矿石填进缝里。 效果并不如意。 裂缝如同吃不饱的饕餮,吞食了数十吨的能量石,仍然不见消停的势头。 眼看着囤积的能量石逐渐减少,而污染区的裂缝一条都没有填满,酒时扔下手里的大铲子,紧急叫停。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还是先向指挥官汇报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多运点能量石过来。” “小酒儿,我觉得能多运一点儿是一点儿,这个裂缝比刚才小了很多了。” 柏瑞安也是这次裂缝填补计划的一员,兜兜转转,又是他俩一起干活。 酒时:“行,我争取一下吧。” 她看了眼狭窄的裂缝,底下传来矿石撞击的声音,就像是在咀嚼消化一般。 如果这片土地需要大量能量来填饱肚子,什么东西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呢? 一棵树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酒时挥了挥手,挥散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不说精神体无法长期滞留体外,就说那棵树吸收能量的需求,也不见得比这片地小。 有用个屁! 还是多挖点能量石靠谱。 离染区裂缝近的地方是没有信号的,酒时只能徒步飞艇处,开着飞艇寻找信号区。 她带上柏瑞安,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路上的柏瑞安一如既往的聒噪,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尤其对酒时会开飞艇这事儿尤其震惊。 甚至是欣慰:“小酒儿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大领导了。” “别骂人!” “人家是夸你啦。” 酒时抽空白了一眼他,“闭嘴,给我呼叫白塔。” 一直联系不上白塔,她头上罩着一大片阴云,心情闷得慌,这人活跃气氛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 “好好好,我联,我联。” 气归气,酒时又不能把传声器砸了,只能不断地往营地开。 污染区乌烟瘴气,白色的天空布满了黑云,只有地面还是纯白的,黑天白地,压抑阴沉。 异种们都在追赶阳光味的向导素,回营地的路线上没有出现一只。 当远处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缝,灰白注入墨色天空,这也意味着净区就在前方。 从他们的方位远眺,依稀能够看见被黑雾笼罩的旧塔遗址。 倾斜的塔身沉默地伫立着,像一把斜刺入大地的金属冷剑,静静地酝酿着出鞘的时机。 越过旧塔不远就是净化区,飞舰的速度明显加快。 “小酒儿!你快看!” 透过驾驶舱的屏幕,那倾斜的庞然大物持续抖动,周边的黑雾不断散开,露出光洁的塔身。 “什么情况?” 酒时降低飞舰的行驶速度,在原地盘旋。 数千米之外的旧塔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随时都要坍塌。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毫无预兆的低吼,起初低沉,继而尖锐,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悲鸣,又仿佛是远古巨兽被惊醒后,在无边黑暗中发出的挣扎声。 摇晃剧烈。 苦苦支撑了数百年的旧塔终于抵不过重力,要倒塌了吗? 酒时的飞舰没有继续向前,舰艇上的记录仪也记录下了史诗性的一幕: 刺目的白光骤然而生,自旧塔底部猛然绽放。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纯洁的塔身从中部爆裂,砖瓦四分五裂,飞溅各处,甚至波及到了千米之外的飞舰。 “滋啦” 特殊制造的前挡玻璃裂开了一道口子,随着强风灌入,正面玻璃上布满了网状裂痕。 这样的情况下,飞舰已经不能够高速飞行了。 酒时当机立断,降下飞艇。 而就在飞艇即将落地的时候,远处的白光退去,爆出盛大的火焰。 那光芒如同手术室无影灯一般,惨白、冷酷、毫无情感地扫射着大地。 天地被瞬间吞噬,万物在强光下褪色,仅存下一道塔状的轮廓。 前挡玻璃也正是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飞舰来不及播完警报声,舱体就直接侧翻倒地,警报声滴了两下后被电流声淹没。 强烈的波动中,酒时眼前闪过发光的碎片,大脑紧跟着宕机。 湿漉漉的液体从前额流经眼角,然后一路滑入嘴角。 温热的铁锈味弥散开来。 脑部的疼痛也让她找回了东南西北。 此刻她被座椅压在下面,左手边是破碎的前挡玻璃和操作台。 她眯着睁不开眼的眼,从玻璃碎片中爬出了驾驶舱。 世界在她的眼中是鲜红如血的,而在天地这一片红色中,有一样东西却亮得出奇。 旧塔形状的物体飞入半空,尾部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在粉红色的天幕上刺出一点炽百的亮斑。 周边的空气越来越热。 酒时用粗粝的袖子擦去眼中的血,再去看天空的物体。 是一艘巨型的运载火箭。 白色的火箭体上依稀还能看见黑色的星月标。 是出自白塔的手笔。 那巨大的金属躯体在震动中震落了一些零件。 它们从高空中飘落而下,如同失去了生命的铁蛾子、剥落的金属鳞片,在刺目的光柱边缘无力地翻滚、坠落。 火箭越升越高,身后留下了一道笔直的、灼热的光痕,如同天空被划破后裸露出来的新鲜伤口,伤口边缘还闪烁着即将凝固的猩红。 这个时候的酒时还不知道这艘火箭运走的是什么。 她匆匆从碎片堆里捞出柏瑞安,“喂!醒醒!” 柏瑞安还有气儿,只是昏迷了。 久唤不醒后,酒时叉起腰,看了看营地的方向,又看了看变幻莫测的污染区。 丢在这儿肯定是不行的,万一被哪个黑色大鼻涕拖走了可就不好了。 可这叫不醒也不是个办法。 最后,酒时扒光了柏瑞安身上的连体衣,只给他剩了一条小内内。 她将一边的裤管捆住柏瑞安的腰,又将另一条裤管缠在手腕上,一声招呼不打,就将昏迷中的人往前拖。 几千米的路程,酒时就和那旱地里拉船的船夫,嘴里不停地嘿咻,前额的血也流个不停。 在她的身后,柏瑞安用身体铺出一条蜿蜒的小路。 就这样,在极低的前进速度中,他们还是回到了营地。 营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今天是理想之城的开工典礼,营地不出任务的都去地下城捧场了,地面上没有人再正常不过。 酒时安置好柏瑞安,转身往新塔的入口走。 可当她下了电梯,曾经高高在上的太阳失去了光明,黑暗遍布。 进入这片黑色区域的时候,酒时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典礼用的着断电吗? 随着她带着手电深入,她发现这里不是断电这么简单。 原本容纳百万人的地下城到处都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这里就像是被吸尘器吸空的房间,一点儿人气儿都不剩。 地下城空了。 酒时举着手电,灯光过境,都是空空荡荡的角落,她在这片黑暗中逐渐迷茫。 营地没有人,地下城也没有人,那人都去哪儿了? 一直联系不上的指挥官发来了问候。 酒时举起通讯环,让蓝色的电子人像漂浮在半空。 “我正好要和您汇报一件事儿,污染区的裂缝越来越多,仓库的能量石可能不够填……” 蓝色的电子小人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酒时啊,联邦已经通过了理想之城的审批,现在我正带着人飞往X星建造新的基地呢。” 酒时几乎没听懂这一串人话,不得不慢慢消化字与字组成的含义。 去X星?造理想之城?还带人? 所以,刚才从旧塔飞升的火箭运载的就是地下城的人。 当事件的碎片接连拼合,形成一副前所未闻的骇人景象,酒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棍棒打了一记,哗啦啦地成了碎片,捡也捡不起来。 她脑袋胀乎乎的,指挥官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穿山越林,听不清一个字儿。 从头到尾,她都被蒙在鼓里。 不,不只,还有千千万万的进化者们和她一样,被白塔蒙在鼓里。 白塔,或者说联邦根本没有想要拯救地球,它们已经做好了放弃地球的打算。 今天借任务之由将他们引去污染区,也不过是为了让指挥官更好地将人转移走。 “地下城就暂时交给你代管啦,我看大家都还挺信任你的。” “边缘区的居民您也带走了?” “当然,没有他们,人类怎么能繁衍后代呢?” 进化者的生育能力差,大多数进化者结合后生出孩子的概率很低,不如普通人,否则联邦亲王的位置也不会交给一个普通人。 至于进化者,不过是开疆拓土,保卫联邦的工具而已。 一个新的星球,需要苦力,但更需要人类基因的传承者。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指挥官自然要抛弃这这些已经年久失修,还不太好用的工具们,带着他的“希望们”延续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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