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佥回想着他的这番说辞,止住他:“你若说起这把刀,我倒是想起来,方才宏阳楼的小二也来报备了这三人。” 天门隘鱼龙混杂,多亏萧家军镇守此处才能维持安稳的秩序,但是此地军民因常年与匪寇打交道,警惕心都极高,若这三人真无特别之处,不会被金文翰和宏阳楼的掌柜同时上报。 欧阳佥眼睛转了转:“明天就是演武,你先派人跟着这三人。” “是。” 金文翰一抱拳应下,随机转身欲回。 欧阳佥这才有闲暇去看秦虬寄来的信。 因嘉定州情势与其他布政使不大相同,回龙寨虽然是土匪扎堆的山寨,但曾经也有覆灭其他匪寇的功劳,所以与军方的关系也算得上不错,秦虬更是与欧阳佥交好。 秦虬是个粗人,比这帮大头兵更粗,他的信上来就直接问: “欧阳大哥,你知不知道绣春刀是个什么刀?前几天安县有个女大姐把我手底下的弟兄砍了。 我问她是啥子刀器,她就说是绣春刀,兄弟我也闹不机密呀,求大哥帮忙打听打听——那刀金灿灿的,上头还刻着好些个宝石。” 欧阳佥刚入口的茶水“噗”一声就喷了出来。 绣春刀?! 他一边咳嗽一边喊道:“文翰——文翰——你先别走。” 刚要把门阖上离去的金文翰脚步一顿:“将军?” 欧阳佥问:“这几日锦衣卫千户所那头有动静没?” 锦衣卫遍布全大魏上下,只是边境城市有重兵把守,境内的锦衣卫数量极少,一般只在首府城市分布。 金文翰好奇他怎么问起这个,连忙道:“没有消息,李千户未曾在城防巡逻。” 在大魏军。事重镇,锦衣卫的权力并没有京城那般显赫,萧全手中掌有兵权,对锦衣卫多有打压,是以此处的千户所虽然保佑特务机构的职权,但相关权力已经淡化到极点。 欧阳佥禁不住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说道:“你还记得李千户所佩戴的绣春刀是什么模样吗?” 金文翰回想:“应是银质的,上面镶着龙身紫玉麟的银鲤鱼,威风极了。” 欧阳佥皱起眉头,呢喃道:“镶金的绣春刀,还是个女人,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踱步片刻,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哎呀呀!本官知晓了,待本官去趟帅府。” 说罢,他留下一脸迷茫的金文翰,像阵风似地消失在城防兵马司。 ... 六月中旬,嘉定州的天气不似九江那般炎热,元婴跟着阿命,一路上吃吃喝喝,等回到客栈时,她肚子鼓得像皮球。 伊奇比他们回来得略早一些,现下正坐在一楼喝酒。 阿命:“买了什么物件儿?” 伊奇拍了拍自己粗壮的腰,上头正绑着一条油光瓦亮的腰带,见四周无人,他撬开那腰带内侧。 阿命瞥了一眼,有些意外:“从哪儿寻到的?” 伊奇嘿嘿一笑:“这市面上可买不着,我看这皮子不错,自己趁没人注意改了点东西。” 元婴趴着脑袋看过去,捂住嘴小声问道:“改成鞭子了?” 阿命夸奖道:“还算有眼力。” 伊奇和阿命没怎么吃喝,叫来小二点了些吃食,用过午膳便各回各房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半天三人全当休息,想逛街逛街,想睡觉睡觉。 第二日,方清晨的功夫,百姓沿街而立,还有人请了舞狮队,在路中间吸引观看的群众。 “今年的演武跟去年好像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萧大元帅会不会亲自来。” “谁晓得,不过听说最近帅府上又有个姨娘生了,也是个小子。” “......” 百姓们在路边窃窃私语,等了半晌后,尽头处操练齐整的士兵们压过来。 伊奇拦下一个老人:“老哥,这些兵爷们是要往哪儿去啊?” 老人白他一眼:“恁载个后生,你家老哥都白头发了,能去甚么地方,肯定是去演武场啊。” 伊奇:“......” 三人顺着人流的方向走,行驶到宏阳楼前时,忽有一行兵员拦住三人,为首的士兵正是金文翰。 他作揖道:“在下城防兵马司先锋校尉金文翰,见过三位,不知锦衣卫指挥佥事月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月大人——我们元帅有请。” 周遭百姓惊诧地看着一行人,连忙躲远了,他们身边立刻空出一大片地。 阿命打量着他,想起他就是看守城门的小队长,眸子眯起:“你们这守门的兵爷耳聪目明,怪不得萧大元帅消息如此灵通。” 这侦查的反应要比毕节城强上不少。 金文翰莞尔一笑:“实在是月大人气质出尘,令下官过目难忘。” 既是如此,也不多说废话。 伊奇在身后和元婴对视一眼。 伊奇:一会儿嘴巴老实一些。 元婴瞪回去:我是傻子不成? 路上,阿命淡淡道:“嘉定州地势险要,此处匪首横生,萧大人却能将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皇上信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金文翰判断不出她情绪如何,只得打个哈哈:“元帅对月大人的威名早有耳闻,只是先前知晓您在九江当差,不曾料到您不远千里来了嘉定州。” 阿命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这个小校尉,确实比徐大元帅手下的兵员滑头。” 这话金文翰可不敢接。 女人优哉游哉:“滑头的兵滑头的将,听说你们元帅前几日又生了个儿子,这行动力是要比徐陵强上一些。” 元婴差点笑喷出来。 徐陵三十多岁还没娶妻呢,真可怜。 伊奇瞪她一眼。 只有金文翰摸不着头脑。 ... 元上都。 封冻了半年之久的护城河终于在六月初缓缓松动,随着上游河水不断将冰层冲刷而下,场面异常壮观宏伟。 与此同时,由皇帝澈离牧歌赐婚的庆格尔泰公主与土 默特部领主布特根的婚事即将到期,元上都最近很多百姓在议论这幢婚事。 “四公主美得像锡尼河一样,如果她嫁到土默特部去,咱们城里可就少了个美景,” “瞧你说的,好像你平时能看见这桩美景一样,” “听说布特根都六十多了,皇帝真狠心。” “不知道阿命布和逃到哪儿去了,她如果回来的话,肯定不会让庆格尔泰嫁那么远。” 人们议论纷纷,在夏季的阳光灿烂中说着朝堂上的新鲜事,讨论哪一处草原适合当夏牧场,那一圈马卖出了好价钱。 金帐王庭内,澈离牧歌昨日没有上朝。 他头风发作,今日谁都不允许进殿。 看见窗边落下的阳光,澈离牧歌忍着头风,烦闷地去批阅各个省部呈上来的军务,因为烦躁,连侍女们也一同被撵出宫殿。 男人拿过桌案上方呈上来的茶点,即使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也如同前数十年一般机械地吞咽。 日头由白转黑,他从案前起身,无需亲卫的跟随,独自一人背着手走回寝卧。 偌大的宫殿没有点燃烛火,澈离牧歌看着那漆黑的床帏,淡淡道:“怎么不点灯?” 一个女人静静坐在床帐中:“皇兄不是不喜欢点灯么。” 澈离牧歌讽刺一笑,走到床边,让庆格尔泰替他宽衣,女人柔弱无骨地起身,轻声道:“皇兄既是讨厌我,又要和我行苟。且之事,若是喜欢我,却要把我嫁给布特根。” 她的下巴猛地被攥住,唇被粗鲁地撬开,一瞬间,女人被压在床帐中,她费力地去推澈离牧歌,“你......你...无耻。” 澈离牧歌大掌伸进她不着一物的内里,讽刺道:“谁无耻?” 庆格尔泰悸动不已,被他扼住脖子,艰难地与他对视:“是......你!” “你不顾伦常,违逆朝纲,你......抢了阿姐的皇位——” 说着,女人眼角处滑落一行清泪,澈离牧歌罔若未闻,撕开她最后一层遮羞布,恶狠狠道:“我不仅抢她的皇位,我还要抢走你,布特根这么喜欢你,我就送去一具尸体,让他与你的尸体度过余生。” “不要用你那双跟她相像的眼睛看着我,我喜欢你的身体,但我宁愿挖掉你的双眼——” 庆格尔泰对他的恨上升到极致,她在痛苦中沉沦,最终绝望地闭上眼。 她用一卷和亲圣旨去赌余生的安稳,阿命布和,你怎么还不来? 六月末,庆格尔泰公主暴毙宫中,消息传回土默特部,土默特部毗邻嘉定州,嘉定州演武的第二日,各国互市贸易开放,消息传到了阿命的耳里。 彼时,阿命坐在萧全的院子中,对面的中年男子鹰视狼顾,笑容满面,眸中却是漫不经心的恶意。 “听说前段时间,北元将要下嫁给土默特部领主的庆格尔泰公主暴毙宫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子倒茶的手一顿,眸中机锋划过,随后她神色淡淡道:“萧大元帅消息灵通,就是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
第67章 元帅府背靠大青山,建府于大青山脚下,占地极广,府内建筑奢华一步一景,共为六进,此处宅邸在前任元帅府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建,在此地有小皇宫的别名。 萧全本人以及萧家亲眷住在前三进的院子里,剩下的后院空间与武校场接壤,萧全每日只需从后院绕行就能前往校场指挥将士们操练。 正院的大厅内,萧全与阿命相对而坐,檀木桌上铺满了盘碟,但是两人都没怎么动筷。 尤其是听到庆格尔泰暴毙的消息传来,阿命神色未变,却也只是喝茶的速度快了些。 萧全:“前些日子抓了几个偷闯进天门隘的北元人,严刑拷打一番,什么消息都往外吐。” 说罢,他端起茶呷了一口,“月大人虽出身北元,曾经贵为北元太子,如今入了南魏,应当是不会留恋故土?” 阿命:“私以为往事如浮云,皆为过眼云烟,我今侍奉南魏之主,倒也不觉得故土有何留恋,听闻萧大人掌兵二十万,这些年抵抗鞑靼,抗击楼兰,可有疲累之时?” 萧全大笑几声:“天子守国门,将军死社稷,我既为天子之臣,又怎会因征战沙场而疲惫。” 说着,他话锋一转,“皇上召您入京,您怎的绕道来嘉定州了?” 阿命笑了下:“公务在身,萧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什么公务,就不是萧全该考虑的了。 锦衣卫身为天子近臣,凡有动作必是皇帝授意,萧全倒不觉得阿命会说谎,只是大掌不自觉地摩挲着膝头。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皇帝在京城有什么坐不住的?非要三番两次来试探萧家军? “陛下急召本官,若是萧元帅没有要紧事,月某欲明日返回京城,萧元帅意下如何?”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7 首页 上一页 75 下一页 尾页
|